所有能拿走的、稍有价值的东西,都被衙役们粗暴地搜刮出来,塞入他们随身携带的、已然鼓鼓囊囊的皮囊或麻袋里。
家家闭户,户户惊惶。
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空气中弥漫。
黄文俊亲自带队,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在大街小巷上来回逡巡。
赵金杰那随时可能的翻脸无情,让他不敢去碰那些根基深厚的豪横大户,便将所有酷烈手段,尽数倾泻在那些无根无脚、如同浮萍般的小民身上。
真真是刮地三尺,敲骨吸髓!黄文俊所过之处,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留,只留下一片狼藉和绝望的哭嚎。
然而,压迫到了极致,反弹便应运而生!
不过两三日功夫!一股压抑到极致、终于无法忍受的民怨,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轰然爆发!又如同燎原的野火,借助风势,瞬间席卷了清池县的每一个角落!
大街小巷,茶肆酒坊,甚至是田间地头,都开始隐隐约约、继而清晰地回荡起同一首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唱词!
那调子古朴,带着一种苍凉的愤懑,歌词却如匕首般锋利:
“清池县里赵太爷,刮地三尺赛阎罗!冤陷秀士作舞弊,穷汉身上剥绫罗!可怜百姓遭无妄,肥了知县瘦黎民!阎罗殿上添新鬼,只等天降杀星落!”
这唱词仿佛生了翅膀,无孔不入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钻进人心深处!
茶客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低声跟着哼唱;酒肆里的醉汉拍着桌子,状若疯癫地吼叫;连街边卖唱女的凄婉调子里,也不知何时融入了这诛心之词;更有那不怕事的癞头乞丐、破落户,扯着破锣嗓子,沿街吼得震天价响!
那声音,不再是简单的抱怨,而是千万根淬毒的钢针,汇聚成无形的洪流,狠狠地扎向县衙的方向!
黄文俊正在一条小巷里“扫荡”,听到这如同丧钟敲响的调子,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
他嘶声力竭地喝令手下衙役:“抓!给我把那些嚼舌根的泼才统统锁了!拔了他们的舌头!看谁还敢胡唱!”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锁拿了十几个吼得最响、跳得最高的乞丐闲汉,一股脑塞进了臭气熏天的黑牢。
很快,牢房里便再次传出了鞭子抽打和犯人凄厉的惨叫声,试图用最直接的暴力,扼杀这燎原的星星之火。
可民怨一旦被点燃,又被泼上如此滚烫的油,岂是区区牢狱之水能够轻易浇灭?!
压迫愈甚,反抗的火焰便燃烧得愈烈!那诛心的唱词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传播得更广,言辞也变得更加激烈、更加直指核心!
未及半日,这如同毒箭般刺骨冰凉的唱词,便已穿透重重院墙,精准地射进了县衙后堂那间温暖的暖阁之内!
“直娘贼!千刀万剐的腌臜泼才!!反了!反了天了!!”
暖阁中,赵金杰正因为搜刮数日仅得三千余贯散碎银钱而怒发冲冠,此刻又亲耳听闻这诛灭九族的叛逆唱词,更是火上浇油,怒不可遏!
他肥胖的身体因极致的暴怒而剧烈颤抖,一双赤红的眼珠死死盯住了案头那方价值百贯、平日里爱不释手的端州紫石砚!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我让你唱!我让你们这群贱民咒我!”
他猛地抓起那方沉重的砚台,用尽全身力气,如同发泄般,恶狠狠地砸向躬身侍立、正瑟瑟发抖的黄文俊脚下!
“哐当——哗啦——!”
名贵的端砚砸在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浓黑粘稠的墨汁如同污血般四散飞溅,溅得到处都是!
黄文俊的皂靴和青袍下摆被迸射的墨点污得斑斑点点,几块锋利的碎裂砚石擦过他的小腿,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感!他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双腿一软,险些当场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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