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房内乌烟瘴气,汗臭、劣质烧刀子的刺鼻气味和赌徒们的吆喝混作一团。
几个狱卒围着一张破木桌,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牌九,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探监王伦?”押狱捏着手中的牌,头也不抬,只用三角眼斜睨了朱贵一眼。
朱贵立刻躬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谦卑笑容。
“正是!小的求大人行个方便,容小的看一眼我家哥哥,送口吃的。”
他边说边恭敬地双手奉上一小吊用麻绳串好的铜钱,钱币碰撞发出清脆诱人的声响。
押狱这才慢悠悠放下牌九,掂了掂那吊钱的份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朝旁边努了努嘴:“三狗子,去开门。”
一个年轻些的狱卒不情不愿地抓起沉甸甸的钥匙串,嘴里嘟囔着。
“一个将死的傻子,有什么可看的!净给爷添麻烦!”
“少他娘废话。”押狱笑骂一句,随手抛出十几文钱。
“开门之后,去打点酒菜,今晚弟兄们乐呵乐呵。”
朱贵低着头,眼角余光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默默跟着那叫三狗子的狱卒,待那沉重的铁锁“哐当”一声打开,才小心翼翼地踏入牢内。
一股难以形容的霉烂腐臭气息顿时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昏暗的甬道两侧,囚笼如同兽栏,里面偶尔传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如同地狱的回响。
朱贵加快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囚笼。
很快,他找到了目标,但栅栏后的景象,却让他这见惯了风浪的汉子也浑身一震,瞳孔骤缩!
“哥哥!”朱贵一个箭步扑到栅栏前,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粗糙的木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角落里,王伦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草堆上,浑身血污浸透了褴褛的衣衫,几乎看不出人形。
宋万正蹲在一旁,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蘸着粗陶碗里仅有的清水,小心翼翼地为王伦擦拭额头凝结的血痂。
听见这声熟悉的呼唤,王伦身体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朱贵脸上。
“朱贵?你……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哥哥!你受苦了!”朱贵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一股狂暴的杀意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
“这群该千刀万剐、断子绝孙的狗官!竟敢下如此毒手!我朱贵在此立誓,早晚屠尽他们满门,鸡犬不留!”
王伦在宋万的搀扶下,忍着剧痛,一点一点挪到栅栏边。
“贤弟莫急!咳咳……”他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外面情形如何?我娘……她可还安好?”
朱贵强压下滔天的杀意,警惕地扫了一眼甬道尽头晃动的狱卒身影,将声音压得极低:
“哥哥,那黄文俊方才找过我了!他说赵金杰铁了心要你的命!已经坐实了你‘科场舞弊’的罪名,判了‘流配三千里,刺配延安府’!州里的复核文书,不日即到!”
他顿了顿,声音因极致的愤恨而微微颤抖:“黄文俊还说……若我们立刻筹措三千贯,他可‘上下打点’,运作成‘重病垂危’,准予‘赎买’,或可免去流刑,改为枷号或本地监禁,或能……保命……”
“若拿出六千贯……”朱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带着血腥味的话。
“他说……便能疏通成‘查无实据’,运作‘无罪开释’!”
“六千贯?!”一旁的宋万倒吸一口冷气,沉重的铁链因他激动而“哗啦”作响。
“这他娘的是要吃绝户啊!寻常庄户人家,十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银钱!他怎敢开这个口?!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王伦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但那双深陷的眼眸却异常冷静。
“朱贵兄弟,你清楚我的家底,若此刻变卖所有,短时间内,最多能凑出多少?”
朱贵脸色难看,飞速在心中盘算,片刻后,他干涩地回答。
“茶楼地段尚可,但此刻被迫贱卖,那些豺狼必然联手压价,能得一千贯已是极限!“
”家中浮财、城外那几十亩薄田、库房里那些还算值钱的家当全算上,最多……最多再凑一千贯!满打满算,两千贯!离那狗官最低的要价还差整整一千,离那‘无罪开释’,更是遥不可及!”
“两千贯……”
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浇下的冰水,混合着牢狱的阴寒,将王伦打入绝望的深渊。
两千贯,连买一条残喘苟活的路都不够!以他眼下这重伤濒死之躯,一旦踏上流放三千里之路,绝无生还可能!
而他那年迈病弱的老母,和家中仅剩的产业,也注定会被这群豺狼吞噬殆尽,尸骨无存!
“若实在不行,”朱贵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却又充满不确定性。
“可否请沧州横海郡的柴大官人出面斡旋?他素有‘小旋风’之名,广纳天下豪杰,在朝廷勋贵中亦有不少香火情分,或许会念在江湖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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