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了下人聚居的后院角落,心口还在怦怦直跳,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苏清鸢那双沉静却锐利的眼睛,以及那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威胁话语。
“巴豆粉……番泻叶……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张婆子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倒了碗凉水灌下去,才勉强压住惊惧。她只是个听命行事的粗使婆子,往日里克扣些剩饭残羹、对失势的主子踩上几脚是常事,可这等涉及人命的阴私,她平日里是既不敢想更不敢沾的。
原以为那四小姐是个软柿子,扔进柴房熬不过几天就会悄无声息地没了,谁承想……这都快成精了!不仅没死,还能生火做饭,更是点破了水里的机关!她说的没错,若四小姐真死了,上面那位夫人自然能摘干净,可自己这个经手送饭的,绝对逃不脱一个“伺候不周”甚至“谋害主子”的罪名,到时候就是顶缸的替死鬼!
想到周嬷嬷平日里的严苛和赵夫人那双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眼睛,张婆子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能再按原来的法子办了!四小姐那边……暂且得罪不起,至少不能明着得罪。
她定了定神,连忙将食盒里馊掉的馒头扔掉,重新去大厨房,赔着笑脸要了两个今早新蒸的、 albeit 是给下人们吃的粗面馒头,又特意去井边打了满满一壶干净的热水。犹豫了一下,她甚至把自己藏着的几块咸菜疙瘩也包了一小块放进去。
柴房内,苏清鸢仔细地将炭火掩好,确保能维持较长时间的温度。她坐在草堆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脑海中反复研究系统界面。
【食材识别(初级)】的功能她已经体验过,确实实用。系统商城里灰暗的图标琳琅满目,除了各种食谱(从“养胃小米粥”这样的凡品,到“九转回魂汤”之类的灵品甚至神品,所需积分天差地别),还有技能类,如“基础刀工(10积分)”、“火候掌控(初级,50积分)”、“调味大师(初级,100积分)”,以及一些特殊道具,比如“一次性美味加成符”、“食材保鲜空间(极小)”等,看得她眼花缭乱,也更加意识到积分的宝贵。
“连续七日无治愈目标,厨艺加成会被收回……”这规则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治愈自己只算新手任务,接下来,她必须寻找新的目标。在这深宅内院,她能接触到的、且可能为她所用的“目标”有哪些?下人?府医?还是……那位几乎没什么印象的亲生父亲永安侯?
正思索间,门外再次传来锁链响动的声音,比预想中要早一些。
苏清鸢立刻躺倒,依旧伪装出虚弱不堪的样子,甚至故意将呼吸放得急促而微弱。
门被轻轻推开,张婆子探进头来,脸上堆着前所未有的、甚至带着几分谄媚和畏惧的笑容:“四、四小姐,老奴给您送吃的来了。”
苏清鸢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张婆子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在门口干净些的地方,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两个白白胖胖的粗面馒头和那壶冒着丝丝热气的水,还有那一小块咸菜。“四小姐,都是干净的,热乎的,您快用点。”
苏清鸢目光扫过,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缓缓道:“有劳嬷嬷了。只是我这身子……见不得风,嬷嬷把东西拿进来些可好?”
张婆子此刻哪敢说不,连忙提着食盒走近几步,放在苏清鸢伸手可及的地方。
苏清鸢并未立刻去拿食物,而是抬眼,静静地看着张婆子,直看得她头皮发麻,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平静:“嬷嬷是个明白人。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我苏清鸢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嬷嬷行个方便,他日若有机会,必当回报。”
她顿了顿,语气微沉:“但若有人还想在这饮食上动手脚,或是将这柴房里的事胡乱说出去……嬷嬷,咱们可能就得一起去侯爷面前,好好分说分说那水缸里的东西了。”
张婆子腿一软,差点跪下,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四小姐放心,老奴晓得轻重!绝不敢往外说一个字!这吃的喝的,定都是干干净净的!”
“那就好。”苏清鸢这才仿佛松了口气般,慢慢拿起一个馒头,小口吃起来。馒头虽然粗糙,但确实是新鲜的,热水下肚,也驱散了不少寒意。
张婆子见她开始吃东西,如蒙大赦,不敢多待,躬身道:“四小姐您慢用,老奴晚些再来收食盒。”说完,便逃也似的退出去,重新锁上门,脚步声远去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
看着合上的房门,苏清鸢慢慢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第一步,成了。至少短时间内,张婆子不敢再克扣她的饮食,甚至可能因为恐惧而变得“好用”一些。这就是信息差和心理震慑的力量。
夜色渐深,柴房更加寒冷。苏清鸢靠着炭火的余温,蜷缩在草堆里浅眠。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从门缝处传来。苏清鸢立刻惊醒,警惕地望过去。只见门底下那道缝隙里,似乎有影子晃动,接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被小心翼翼地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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