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绝对的禁锢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被拉长的金属丝,发出令人心悸的嘶鸣。
叶尘盘坐在冰冷的囚室中心,身形纹丝不动,仿佛已与身下的金属地面融为一体。
他的意识,却在那方布满裂痕的暗金道台与手臂上古老的星阙宗刻痕之间,搭建起一座极其纤弱却坚韧的桥梁。
跟随刻痕的韵律汲取“血蚀”之力,转化,引导,小心翼翼地覆盖、浸润着道台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纹。
这个过程,枯燥而漫长,如同愚公移山,精卫填海。
每一缕被转化后的能量,都带着星阙宗特有的中正平和的意蕴,以及一丝无法彻底祛除的、属于“血蚀”的腥甜气息,缓慢地滋养、粘合着破碎的道基。
成效微乎其微。
相对于道台整体的崩坏趋势,他这些时日的努力,不过是让几条最细微的裂纹边缘,变得稍微凝实了那么一丝,延缓了其扩张的速度。
杯水车薪。
但他心志如铁,没有丝毫气馁。
在这绝灵死地,任何一点向好的转变,都是黑暗中珍贵的星火。
他能感觉到,肉身的气血在缓慢恢复,那种灵魂层面的枯竭灼痛感,也被这持续不断的涓滴滋养稍稍缓解。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深度共鸣与引导能量的过程中,他对于自身灵力的掌控,对于星阙宗传承的理解,都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实的速度提升。
那暗金道台虽然残破,其本质却似乎在这次磨难与重塑中,被锤炼得更加内敛、坚韧。
裂纹深处的黑色气息,依旧盘踞,如同蛰伏的毒蛇,在魔枢低语的催动下,不时躁动,试图反扑。
但它们似乎对那经过刻痕净化、带着星阙宗气息的能量,存在一种本能的忌惮,暂时被压制在裂纹深处,难以逸出。
「顽固!迂腐!」
魔枢“岳”的咆哮带着气急败坏的意味,在他识海中震荡。
「守着这破败道基有何意义?看看你耗费心力修复的这点边角料!吾若得两成精血,顷刻间便能为你重塑道台,更胜往昔!」
「你感应到了!那‘血蚀’深处混乱的古老意志!那是无主的美味!吞噬它!炼化它!何必像个小偷般窃取这微不足道的边角料!」
叶尘心神如古井无波。
魔枢的诱惑依旧,但他道心坚定,岂会因这蛊惑而动摇。
他清晰地认识到,依靠刻痕缓慢修复道基,虽慢,却是堂皇正道,根基稳固。
而借助魔枢之力,纵然能一时强大,终究是镜花水月,自取灭亡。
他甚至开始尝试,在引导能量修复道台的同时,分出一丝心神,去主动“撩拨”那些裂纹深处的黑暗气息。
不是引动,而是观察,分析,试图理解这魔枢力量的本质,以及它与“血蚀”之力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体内的敌人,才能找到彻底解决隐患的方法。
白月魁的恢复速度,让医疗区的负责人感到惊讶。
她体内那种奇异的、与生命源质似是而非的能量波动,日益明显且稳定。
引星诀在她体内初步构筑的循环,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如同石缝中生长的野草,顽强地对抗着猩红孢子的余毒,并一点点将其净化、排出。
她甚至能下床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
站在观察窗前,她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钢铁结构与偶尔掠过的浮云,眼神沉静。
她能感觉到,远处那间囚室里传来的共鸣,变得更加沉稳、悠长。
叶尘的状态,似乎在好转。
这让她心中稍安,却也带来了新的思虑。
叶尘的恢复,对灯塔而言,是福是祸?维克多将军的强硬,查尔斯主教的莫测,还有那个痴迷于研究的嘉丽博士……这座悬浮于末日之上的堡垒,内部远非铁板一块。
她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才能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
她回到床边,再次盘膝坐下,引动微薄的星辉,沉入修炼。
“他还是没有动静?”
维克多将军的声音在指挥室内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光幕上,代表叶尘生命体征的数据曲线,依旧平稳得令人怀疑。
“没有,将军。所有监控参数均在阈值内,无任何异常能量逸散。”副官一丝不苟地汇报。
维克多的手指敲击着控制台边缘。
这种平静,太诡异了。
一个能引发之前那种能量暴动、疑似掌握着未知力量的存在,怎么可能如此安分?
他宁愿看到叶尘再次尝试冲击禁制,或者表现出任何形式的反抗,那样至少能让他看清对方的底牌和意图。
可现在这样,就像一颗沉默的炸弹,你不知道它何时会爆,威力如何。
“马克队长那边,有消息了吗?”他换了个话题。
“猎荒者小队最后一次传回信号是在B-17废墟区域,之后便失去联系。已派出侦察单元前往该区域,但目前尚无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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