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殿的夜宴在一种看似宾主尽欢、实则暗流涌动的诡异氛围中接近尾声。仙乐渐歇,舞姬退场,大多数新晋修士已被那“玉露真言仙酿”放倒了心神,要么瘫软在席位上酣睡,要么还在拉着仙官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着边际的“真心话”。苏岩团队几人也都各自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醉态”,被仙娥搀扶着,送往各自的居所休息。
然而,这正合苏岩与云笈之意。
回到分配给星辰司的临时居所——一间位于悬浮玉阁中的静室,苏岩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眼神恢复清明。他迅速通过加密传讯符与云笈取得了联系。云笈所在的符箓院居所离他不远,且她同样以精妙的手段化解了酒力,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时机正好。”苏岩传讯道,“夜宴方散,守卫或有松懈,正是探查仙宫底层秘密之时。”
“可行。”云笈简洁回应,“我需要一炷香时间,绘制更高阶的【隐踪匿息符】与【破障窥真符】。”
“我以罗盘配合,干扰此地能量感知。”苏岩补充道。
两人约定在星辰司与符箓院交界处、一处被幻象修饰成云海瀑布的偏僻廊桥下汇合。
一炷香后,两人如期而至。云笈已将两道灵光内敛、符文却复杂到令人目眩的崭新符箓绘制完成。【隐踪匿息符】能极大程度掩盖他们的身形、气息乃至能量波动,使其近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破障窥真符】则能暂时堪破部分幻象与能量屏障,直窥本质。
苏岩则早已催动周天星辰盘,清冷的星辉如同水波般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一种奇异的“干扰场”,巧妙地扭曲和屏蔽着周围预设的警戒符文与能量探测节点的反馈信号,为他们的潜入创造出一个短暂的安全窗口。
“走!”
符箓激活,灵光笼罩二人,他们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变得模糊不清,气息也彻底消失。两人如同两道无形的幽灵,避开那些依旧在按固定路线巡逻的仙官傀儡,凭借着苏岩罗盘对能量流向的感知和云笈对符文结构的理解,向着仙宫建筑群的下层、能量最为汇聚的核心区域潜去。
越往下,周围的景象越发不同。上层区域的仙气缥缈、流光溢彩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金属与岩石构成的肃杀感。墙壁不再是白玉或琉璃,而是某种暗沉沉的、吸附光线的玄色金属,上面刻满了扭曲的、不属于任何已知流派的封印符文。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甜香,而是一种混合了臭氧、金属锈蚀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怪异味道。
通道也变得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若非有罗盘指引能量最为集中的方向,极易迷失其中。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被禁锢在墙壁凹槽内、如同电池般不断散发出精纯灵力的修士!他们双目紧闭,面色灰败,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显然是被当成了维持这片幻象的能量源,正在被持续不断地抽取生命本源!这一幕让苏岩和云笈心中寒意更盛。
最终,他们沿着一条最为粗大的、由透明能量管道(内部流淌着五彩斑斓却令人不安的能量流)指引的主干道,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非金非石、表面布满蠕动黑色纹路的巨门前。门扉紧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门后传来沉闷如雷鸣、又仿佛某种巨大心脏搏动的声音。
“能量汇聚的终点,就在门后。”苏岩压低声音,罗盘的指针死死指向门扉。
云笈点头,再次催动【破障窥真符】,双眸中灵光闪烁,试图解析门上的禁制。然而,那蠕动的黑色纹路异常诡异,她的符光触及,竟如同泥牛入海,反而引得那些纹路蠕动加速,散发出更加不祥的气息。
“强行破解会触发警报。”云笈蹙眉。
苏岩目光扫视四周,忽然指向大门侧上方一个不起眼的、类似通风或观测口的狭窄缝隙。那里似乎也有能量管道通过,但禁制明显薄弱许多。
“从那里试试。”
两人小心翼翼靠近那处缝隙。云笈以指代笔,凌空勾勒出数个极其细微的破解符文,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缝隙周围的能量节点。苏岩则全力催动罗盘,星辉凝聚成束,干扰着可能存在的感应机制。
片刻后,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声,缝隙周围的能量场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足够了!
苏岩和云笈毫不犹豫,身形如同轻烟般,顺着那狭窄的缝隙钻了进去。
进入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绝望、痛苦、怨憎以及某种亵渎生命般的污秽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向他们的心神!即便有符箓护体,两人也是脸色一白,几乎要呕吐出来。
他们此刻正位于一处高悬的、类似观测平台的狭窄金属廊道上。而廊道之下,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陷入疯狂!
那是一个巨大到无法估量的地下空间,仿佛将整座仙宫的山腹都掏空了。空间的中心,是一个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收缩的、由无数扭曲血肉、断裂骨骼、挣扎的人形面孔以及污秽能量构成的——巨大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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