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劣质香烛燃烧产生的刺鼻烟雾,以及某种不知名草药腐烂后散发的酸臭,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侵蚀灵魂的恶臭,让人头晕目眩,几欲窒息。
“自愿……替死……红绳系魂……我自愿的……只要我的瑶儿能活下去……能逃离这吃人的地方……这副早已疲惫不堪的躯壳……这条卑微的性命……你们……拿去便是!只求……只求你们……遵守那虚无缥缈的诺言……放过她……让她……活下去……”
场景三:冰冷的祭坛之上,粗粝的房梁之下。
冰冷的、浸满了前一个牺牲者汗渍和油污的刀尖,落到了胸前,那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触感,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瞬间冻结。刀尖刺入皮肤,带来近乎窒息的压迫感。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带走身体最后一点温度,带来临死前深入骨髓的寒意。
下方是黑压压的人群,火把的光芒在村民们的脸上跳跃,映照出大多是的恐惧、麻木,以及事不关己的冷漠,少数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但很快便低下头去,无人敢与她对视。她拼命地在人群中寻找,视线艰难地扫过一张张模糊的脸,终于……看到了!在一个角落,被一个面容大部分隐在阴影中、但身形轮廓依稀能看出是年轻时的云薇的白衣女子紧紧抱在怀里、正拼命挣扎、哭喊得几乎断气的陈瑶!
“瑶儿——!看着娘!不要怕!不要哭!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带着娘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胸口传来无法形容的剧痛,冰冷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视野迅速变暗、收缩。但在意识彻底被无边黑暗吞噬的前一瞬,她眼角的余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瞥向了祭坛的阴影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静静站立!她的脸上充满了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复杂情绪——有深切的、仿佛感同身受的悲伤,有压抑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的愤怒,有深深的、面对庞大黑暗势力的无力,甚至……还有一丝清晰可见的、沉重的愧疚与自责!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大声阻止,想冲上前来,但最终,她只是紧紧地、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掌掐出血来地攥住了拳头,狠心地、痛苦地别过了头去,任由晶莹的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祭坛石面上。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痛苦、绝望、不甘、以及对女儿那超越生死的、最深沉无私的爱!如同最狂暴的海啸,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毫无保留地冲刷、碾压着林深的意识!他亲身感受、承受了陈婉那作为母亲最极致、最纯粹、也最绝望的牺牲!感受到了那根红绳所承载的、自愿献祭一切所换来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规则”之力!
这强制性的、身临其境般的沉浸体验,虽然同样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时间。
但当林深的意识被猛地、几乎是从陈婉的记忆中“弹”回现实时,他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喉咙里堵着难以名状的哽咽,胸腔被那巨大的、混合了悲伤、心痛、愤怒以及对母爱伟大的震撼所填满,几乎要炸裂开来!他更加用力地、几乎是用尽生命最后力气般地抱紧了怀中依旧在痛苦颤抖、泪流不止的陈瑶,仿佛要将自己刚刚感受到的那份来自母亲的、跨越生死界限的炽热守护力量,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她,温暖她冰冷的身躯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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