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瞬,世界还充斥着血雨敲打万物的噼啪作响,充斥着酸腥气味对嗅觉的蛮横侵占。下一瞬,这一切仿佛都被推远,被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恐怖所覆盖、所取代。
空气不再流动,它凝固了,变得粘稠而沉重,像是充满了铁锈和腐败油脂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吸入的不是维系生命的氧气,而是冰冷的、带着粘稠恶意的能量,它们顺着气管蔓延,试图冻结肺泡,麻痹神经末梢。那种无处不在的注视感变得如此强烈,以至于林深的皮肤表面不由自主地激起了一层细密的、并非因为寒冷而产生的鸡皮疙瘩。
这不是一双或几双眼睛的注视,而是千百双,是无数来自不同维度、充满了最原始贪婪与毁灭欲的“视线”交织成的天罗地网,将他与陈瑶,连同这截摇摇欲坠的土墙,死死地钉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中心。
土墙之外,血雨依旧以倾覆天地之势泼洒,但声音变得怪异而扭曲。原本密集的雨点声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吸音的幕布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声音悄然浮现,并迅速充斥了听觉的每一个细微角落——
那是一种湿滑的、令人作呕的蠕动声,像是巨大的、无骨的软体生物在泥泞和血水中不知疲倦地拖行;是细碎而密集的刮擦声,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指甲或更尖锐的骨质结构在摩擦着岩石、腐烂的木头,乃至空间本身的屏障;间或夹杂着一些无法用任何已知生物的发声器官模拟的、充满了饥渴与怨毒的低沉嘶吼与贪婪的吮吸声。这些声音并非来自某一个特定的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头顶压抑的云层,从脚下渗血的土地,甚至从意识的最深处响起,构成了一曲足以令心智最坚定者陷入疯狂的、亵渎理智的地狱合唱。
林深的瞳孔在浓稠的黑暗中收缩到了极限,他的视觉似乎也在这种极端的精神压力下发生了某种超自然的锐化。在连绵闪电提供的、那转瞬即逝的惨白照明下,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如注的血雨。他看到猩红的雨滴在落下途中,轨迹变得诡异,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扭曲,在空中短暂地勾勒出一张张转瞬即逝的、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嘶嚎的鬼脸;他看到土墙周围的泥泞血水中,有粘稠的、不定形的暗影如同被煮沸的沥青般翻涌、升起、聚合。这些暗影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拉长变形,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扭曲的人形傀儡,时而瘫软摊开,化作覆盖大地的、不断蠕动的腐败菌毯,时而又猛地凝聚成布满吸盘和无数浑浊眼球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团块。
它们散发着一种直达精神层面的恶臭——那是千年坟茔积淀的腐朽、对生命本源最原始的饥渴,以及一种针对一切存在之物的、毫无理由且无穷无尽的纯粹憎恨混合而成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它们并未立刻发动物理上的冲锋,只是如同环绕着即将熄灭的篝火的、最贪婪的飞蛾,或者说如同环绕着垂死挣扎的猎物的、最有耐心的鬣狗,用那充满恶意的“存在”本身,形成了一圈不断收缩的、令人窒息的无形壁垒,缓慢而坚定地压缩着这方寸之地的生存空间。
林深握刀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冰冷的金属刀柄几乎要嵌入他的掌骨,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左臂的伤口处,那被铜盘力量暂时压制住的诡异侵蚀感,在这铺天盖地的精神污染压迫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开始蠢蠢欲动,传来一阵阵更深层次的、如同神经被无形之手寸寸撕裂的尖锐抽痛和沉重麻痹。但他此刻已无暇他顾。他的全部精神,如同被压缩到极点的弹簧,所有的感知力都如同触手般延伸出去,死死地聚焦于外部那不断逼近的、无形的威胁,以及身旁这个带来关键警告却又引燃更大危机的神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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