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阶梯教室景象如同一幅阴森的画卷,缓缓在他眼前展开。其布局类似于大学的半圆形报告厅,但氛围却冰冷死寂得如同墓穴深处的陈列馆。一排排由深色木头制成的、笨重古老的阶梯座椅呈扇形向下延伸,层层叠叠,大部分都空置着,积着厚厚的、仿佛几个世纪都未曾动过的灰尘。只有最前排靠近中央区域的几张座椅上,影影绰绰地、僵硬地坐着几个“人影”——它们身披深色的、沾满不明污渍的罩袍,低垂着头,身体僵硬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如同被施了石化咒语、又被遗忘在此无数年的干瘪傀儡,没有丝毫生气。
教室的所有光线和焦点,都汇聚在中央下沉的解剖台区域。那里被几盏从天花板垂下的、巨大的、散发着惨白光芒的无影灯笼罩着,光线集中而冰冷,如同手术台上的聚光灯。巨大的、不锈钢材质的解剖台冰冷地反射着刺目的灯光,台面上残留着一些难以洗净的暗色污渍。而解剖台的后方,占据整面墙壁的,是一幅巨大的、令人望而生畏、头皮发麻的人体解剖教学挂图!
挂图绘制得极其精细、严谨,堪称解剖学艺术的巅峰,但色彩却因年代久远和特殊环境而变得异常暗沉、诡异。肌肉、血管、神经、骨骼、内脏……人体的所有内部结构被层层剥离、细致入微地展现出来,纤毫毕现,如同一个被钉在墙上、承受着永恒无声酷刑的受难者,向所有凝视者展示着生命最赤裸、最残酷的真相。那浓重得令人作呕的福尔马林气味,正是从冰冷的解剖台和这幅巨大得令人压抑的挂图上散发出来的,仿佛它们本身就是用防腐液浸泡而成的。
而真正让林深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血液几乎冻结的,是解剖台上,此刻正毫无遮掩地、平静地躺着一具人体标本。
那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躯体,全身赤裸,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浸泡在高浓度防腐液中的、极不自然的灰白色,紧绷得像鼓皮,毫无弹性和生命光泽。他双眼紧闭,眼窝深陷,嘴唇微张,露出一点点暗色的牙龈,整个面部表情凝固在一种难以言喻的、介于极度痛苦和彻底麻木之间的状态,看得人脊背发凉。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胸腔和腹腔已经被完全、精准地打开,如同两扇被外科手术巨匠精心解剖后的门户,向外敞开着,露出了里面颜色暗沉、纹理却异常清晰、被福尔马林固定得近乎“完美”甚至有些塑胶感的内脏器官——暗红色的、大小比例精确的心脏;粉白色、纹理如同干枯树叶的肺叶;深褐色、边缘锐利的肝脏;盘绕有序、颜色暗黄的肠道……一切都被惨白的无影灯光无情地照亮,像一件早已准备就绪的、等待演示的、残酷到极致的教学道具,静候着下一个“学生”。
一道的冰冷提示,带着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官宣判般的绝对威严,骤然烙印在林深的视网膜上,每一个字符都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切割着他的神经:
【阶梯解剖教室规则生效】
规则一:任何生命体进入教室范围,自动视为参与“解剖知识问答”考核。
规则二:问答环节开始后,考核者需在10秒内准确指认挂图或实物标本上指定的精确人体结构位置。
规则三:指认错误者,其身体相应结构将被规则力量即时、无痛感剥离,成为教室永久收藏新教具。
规则四:规则作用范围:阶梯教室内所有区域。
提示:墙壁教学挂图为唯一标准答案依据。
解剖问答!答错即被瞬间活体解剖!成为新的陈列品!这规则将医学的极端理性与死亡的绝对残酷冰冷地焊接在了一起!
林深倒吸一口凉气,那浓烈到极致的福尔马林气味瞬间呛入喉咙深处,引发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远离这间散发着死亡和绝望气息的教室。然而,就在他这个退缩的念头刚刚升起的瞬间——
“吱呀——嘎——”
身后那扇沉重的、对开的深棕色木门,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冰冷的巨手推动,带着令人牙酸的、仿佛锈蚀了百年的摩擦声,在他身后缓缓地、不可抗拒地自动关闭了!彻底隔绝了走廊那微弱的光线和“滋滋”的电流声,也如同铡刀落下,彻底断绝了他所有的退路!
“咔哒。”一声清脆而冰冷的金属门锁扣合声,如同死刑判决的最终落槌,在这死寂得如同坟墓的教室中清晰地回荡,敲打在林深的心上。
他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冰渊。他被困住了!规则的力场已经如同囚笼般彻底锁定了他!
仿佛是为了迎接这位“新学员”,教室前方,那片被惨白灯光聚焦的、如同舞台般的解剖台区域,异变陡生!
那具平躺在解剖台上、胸腔腹腔大开、本应绝对静止的男性尸体标本,他那双原本紧闭的、灰白色的、毫无生气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没有光泽,只有一片浑浊的、如同被磨砂玻璃覆盖的、死寂的灰暗!那对灰暗的“眼睛”精准地、毫无生气地、直勾勾地“锁定”了阶梯上方、僵立在门口的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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