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快……合上！”水生强忍着剧痛，用手背擦去血迹，再次用肩膀顶住了棺盖。
我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多耽搁一秒，我们就离死亡更近一步。我和耗子发疯似的用力，水生也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忍着伤痛配合。
“嘎吱……嘎呀……”棺盖终于被我们艰难地挪动，一点点地覆盖棺口。但由于之前被巨石砸变形，棺盖无法完全严丝合缝地闭合，在靠近我头部的位置，留下了一道歪歪扭扭、最宽处约有两指宽的缝隙！冰冷的水流立刻从缝隙中喷射进来，打在脸上生疼。
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棺材旋转的速度明显加快，我们在里面被晃得东倒西歪，必须紧紧抓住棺壁上的凸起才能稳住身形。棺材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疯狂地打着转，透过那道缝隙，能看到外面是天旋地转的浑浊水世界和飞速掠过的残骸碎片。
“堵住缝隙！快！找东西堵住！”我朝着耗子大喊，自己一手死死抓住一个可能是安放长剑的卡座凸起，另一只手拼命想按住那道进水的缝隙，但水压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耗子被转得晕头转向，哇地吐出一口酸水，手在灌满水的棺材里胡乱摸索。“堵……拿啥堵啊？！”他带着哭腔喊。
“衣服！背包！有什么用什么！”我吼道，冰冷的湖水不断从缝隙涌入，棺材里的水位在缓慢而坚定地上升，已经快淹到脖子了！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分钟，棺材就会彻底灌满沉没！
耗子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开始脱自己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外套。我也赶紧扯下自己的衬衫。水生受伤动作不便，但也咬牙将自己的外套褪下。耗子又把他那个湿透的、千疮百孔的背包也贡献了出来。
我们把这些破破烂烂的布料、背包拼命地塞向那道致命的缝隙。水流的力量极大，塞进去的东西很快就被冲开或浸透失去作用。我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将布料拧成股，和背包带缠绕在一起，利用棺壁的凹凸，死死地抵住、塞紧。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棺材在高速旋转，我们头晕目眩，恶心反胃，还要在齐颈深的水中保持平衡，进行精细的堵塞作业。好几次，耗子差点被甩出去，幸亏我和水生及时拉住。水生的脸色越来越差，每一次用力都牵动背部的伤势，但他始终一声不吭，用意志力支撑着。
终于，在我们几乎耗尽所有力气和可用的材料后，那道缝隙被勉强堵住了。虽然仍有细小的水流渗入，但相比之前喷射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棺材内的水位暂时稳定了下来，但依然很高，我们只能仰着头，让口鼻露出水面呼吸，姿势极其难受。
然而，外界的危机并未解除。漩涡的吸力已经达到了顶点！
棺材不再是简单地旋转，而是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拉扯着，围绕着漩涡中心做起了疯狂的圆周运动，速度越来越快！我们像被塞进了一个高速离心机，巨大的离心力几乎要把我们的内脏甩出体外，耳中全是轰隆的水声和棺材金属扭曲的呻吟声。视线完全模糊，只能感觉到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我死死闭着眼睛，双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抠进棺材板里面。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父母、未完成的研究、这光怪陆离的古墓、杨展的绝笔、那神秘的“龙眼”……难道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以一种如此疯狂、如此不可预料的方式？
就在意识即将被眩晕和绝望吞噬的边缘，我感觉棺材猛地一顿，仿佛撞上了什么无形的壁垒，紧接着，是一种失重般的急速下坠感！
棺材被漩涡彻底吞噬了！正沿着那根青铜支架捅出的破口，坠向未知的深渊！
下坠的过程仿佛漫长又短暂。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棺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随时会解体。我们像坐在一口失控的电梯里，向着地狱深处坠落。水流透过缝隙挤压进来，冰冷刺骨。耗子发出了不成调的尖叫，水生则是一声不吭，但我能感觉到他抓住棺壁的手和我一样，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几分钟，下坠的趋势似乎猛地一缓，棺材像是砸进了什么粘稠的液体或者落入了另一条水势平缓的地下暗河，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们三人再次狠狠撞在棺壁上，水生更是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棺材依旧在旋转，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周围的水声也变得不同，不再是那种毁灭性的咆哮，而是变成了沉闷的、深远的流动声。
我们……活下来了？
从那个死亡漩涡里，暂时活下来了？
我们三人瘫在冰冷的棺底污水中，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棺材还在随着水流缓慢移动，漂向不可知的黑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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