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我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
人的恐惧是有极限的,超过那个阈值,脑子就直接宕机。
我当时就是这个状态,既没喊也没叫,就跟被人从后脑勺上来了一板砖似的,眼前金星乱冒,直挺挺地就往后倒。
幸亏水生反应快,一把薅住我的后衣领,跟拎个破麻袋似的把我往后拖。
我双腿发软,根本使不上劲,几乎是被他拖着在地上摩擦。
那感觉,就像小时候偷看邻村放露天电影被我爹抓包,一路从场子中央揪着耳朵拖回家。
“退!”水生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紧绷。
不用他说,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往回缩。
那股子浓烈的腥臭味儿,拼了命地往我鼻孔里钻,熏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们俩屁滚尿流地退回到那间倒置的船员舱里,水生眼疾手快,一脚把那块木板踹回原位,“哐”的一声闷响,总算把那锅噩梦暂时关在了外面。
我俩背靠着背,瘫在“天花板”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口跟风箱似的。
我摸了根烟出来,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划了三四次火柴才点着。
猛吸一口,烟雾呛进肺里,我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鼻涕一大把,但那股子钻心刺骨的凉气总算被压下去了一点。
“他娘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我声音都哆嗦了。
“数量太多了。”水生言简意赅,他从地上捡起那把戚家刀,眼神凝重地盯着我们刚刚封死的地板。
“这船整个就是个养蛊的罐子啊”我心有余悸地骂道。
水生没理我的吐槽,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用刀柄在墙板上“梆梆梆”地敲了起来。
我瘫了一会儿,也强撑着站起来。
绝望归绝望,路还得找。
总不能真在这儿坐着等死,我有点丧气,“这地方跟个铁棺材似的,咱们进来那口子被黄毛堵着,夹层里又是蜈蚣窝,我看咱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我一边说,一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在这十来平米的小空间里转悠。
这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得可怜,一张倒吊的床,一个倒吊的柜子,没了。
我甚至爬上那个倒悬的床,把床板都检查了一遍,屁都没发现。
难道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越想越悲从中来,我烦躁地用拳头捶了一下身后的墙壁。
“咚!”
一声闷响,跟捶在实木上没什么两样。
但就在这声闷响之后,我耳朵里似乎听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响,像是从墙壁深处传来的,带着一种金属的嗡鸣。
“嗯?”我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把耳朵贴在冰凉的墙板上,又用力捶了一拳。
“咚……嗡……”
这次听清了!
确实有回响!
不是墙壁本身的回响,而是墙壁里面,有什么东西被震动了!
“水生!”我压低声音喊道。
水生闻声走了过来,我指了指我身后的墙壁:“你听,这里面好像是空的,不对,不是空的,是有东西!”
水生也学着我的样子,把耳朵贴上去,然后用指关节有节奏地叩击。
敲了七八下,他眉头一挑,指着我左手边大概一尺远的地方,沉声道:“这儿。”
我赶紧凑过去,那块区域的墙板颜色和周围没什么区别,木纹也连贯,看不出任何拼接的痕迹。
但用手摸上去,却能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凸起,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嵌在木板里,外面又刷了一层桐油。
水生二话不说,抽出潜水刀,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刮掉表面的桐油。
很快,一个黄铜色的圆形轮廓露了出来。
随着刮掉的桐油越来越多,一个直径约莫有十五公分的、像喇叭花一样的黄铜罩子,完整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玩意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传声筒?”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这不就是老式轮船上,驾驶舱和机轮舱之间用来通话的玩意儿吗?
用一根铜管连着,在这头喊,那头就能听见。
我以前在民生公司的趸船上见过,没想到这明朝的鬼船上也有这么“先进”的设备。
“这东西能通到哪儿?”我心里泛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
这船是倒过来的,这传声筒系统八成也废了,就算能用,另一头又连着哪儿?
水生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我试试。
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定了定神,凑到那个黄铜喇叭口前,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喂——!有人吗——?!活的喘个气儿啊——!”
声音顺着管道传了出去,带着嗡嗡的金属回音,然后……石沉大海。
“操,果然是坏的。”我自嘲地笑了笑,刚准备放弃,耳朵里却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我们俩的动静。
那声音像是隔着七八堵墙有人在哼哼,细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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