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秩序之网,并非强行去束缚、对抗狂暴的风流,那是螳臂当车。而是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智慧,巧妙地将裂空鹰那极致速度所带来的恐怖动能、以及周围被其引动的紊乱风之势能,引导、分流、汇聚、叠加起来,使其相互制约,相互转化。裂空鹰那凝聚了其存在精华的必杀一击,在触及这张无形之网的瞬间,非但没有如往常般将其轻易撕裂,反而如同巨鲸陷入了粘稠无比、韧性惊人的深海琥珀之中,它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速度与力量,被这张网中无数个细小的、动态的秩序节点层层分解、吸收、转化,化为维系这张网本身存在的养料。
裂空鹰那永恒淡漠的意识中,首次清晰地传来了名为惊恐的情绪。它骇然发现,自己那无往不利、视规则如无物的极速,此刻竟成了束缚它自己的最坚固牢笼。它越是疯狂挣扎,爆发出的力量就越是被这张蕴含着更高层面智慧的秩序之网高效吸收,使得这张网变得愈发坚韧、凝实,收束得愈发紧密。
最终,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内部蕴含着毁灭性能量却又被奇妙秩序约束着的混沌气旋,以项易所立之处为中心,轰然形成!气旋之中,汹涌澎湃的力量,既有裂空鹰自己的力量,更融入了项易所赋予的秩序与平衡之理。它,这片风之领域的主宰,竟被死死困在了由它自身自由力量所衍生出的、却蕴含着更高层次秩序的绝对束缚之中!无论它如何变幻形态,如何加速冲击,都无法摆脱这源于自身、却又超脱自身的道之囚笼。
“风的真谛,并非绝对的无序与混乱,而是在无序与混乱的表象之下,始终运行着更深邃、更宏大的秩序与平衡。真正的自由,不是无知无畏的为所欲为,而是洞悉万物规律、明了天地法则之后,所获得的超然心境与行动自在。是驾驭规则,利用规则,而非被规则所奴役,亦非幼稚地否定规则的存在。”
项易平静地立于混沌气旋那风暴之眼,周身衣袍在能量激荡中猎猎作响,目光却如同古井深潭,波澜不惊地看着在其中徒劳挣扎、光芒逐渐黯淡的裂空鹰,缓缓说道。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定海神针,清晰地、不容置疑地传入裂空鹰的意识最核心。
裂空鹰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骤然停止。它那变幻不定的形态,最终彻底稳定下来,凝聚成一只神骏非凡、线条流畅、完全由最纯净罡风构成的苍鹰实体。它凝视着项易,那双由空间漩涡构成的眼眸中,所有曾经的暴戾、淡漠、以及高高在上的漠然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深深的折服与……释然。
“你……看见了风之脊梁?”它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仿佛等待了万古岁月、终于得以解脱的轻快与感慨,“无相非无骨,自由亦有根。恭喜你,闯关者,你真正领悟了风之真意。”
话音落下,裂空鹰那庞大的、由纯粹风之意识构成的身躯,如同被清晨第一缕阳光温柔穿透的晨雾,开始缓缓地、庄严地消散。它不是崩溃,不是毁灭,而是升华,化作了一缕最为精纯、最为灵动、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变化、流动与自由终极真谛的青色风行本源之力。这道本源如同拥有了真实的生命与喜悦,亲昵地、带着感激般地环绕项易盘旋三周,最终,从他的眉心祖窍,温柔而坚定地融入其体内。
炼化这道风行本源的过程,与之前五行任何一种都截然不同。没有沉重如山的压力,没有撕裂神魂的痛苦,没有濒临死亡的轮转幻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轻灵与通透,仿佛卸下了背负万古的沉重枷锁。
这股力量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仿佛并非单纯的能量灌注,更是一种概念与规则的加持与烙印。他的经脉壁障变得更加柔韧而通透,对天地能量的感知与传导速度提升了数倍不止。肉身在这股力量的浸润下,似乎褪去了许多后天积累的、不必要的重浊与滞碍,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灵动之意与勃勃生机,仿佛下一刻就能挣脱大地的束缚,化风而行,遨游天地。他的神魂,更是如同被九天清泉彻底洗涤过一般,变得异常清明、敏锐、凝练,思维速度暴涨,心念转动之间,便能处理、推演海量信息,许多以往修行中百思不得其解、晦涩难懂之处,此刻竟有种水到渠成、豁然开朗之感。
更重要的是,那种对自由与秩序辩证关系的深刻理解,那种于绝境中勘破表象、直指本源的道心历练,伴随着风行本源的彻底炼化,如同风的古老烙印,深深地、不可磨灭地刻入了他的混沌道基最深处。在他的识海之中,那方由五行本源初步奠基、尚显粗糙的混沌世界,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活两了过来。广袤的大地之上,有清风徐徐拂过,带动着草木轻轻摇曳,水流随之微漾,生机盎然;无垠的天空之中,有流云自在舒卷,象征着变化与无形的真意。一缕永恒流动、无形而有质、蕴含着秩序与自由平衡的清风,成为了这个世界运转的呼吸与脉搏,它将金之坚毅、木之生机、水之柔韧、火之转化、土之厚重,这五种原本略显独立、呆板的五行力量,巧妙地连接、贯通、融合起来,使原本初具雏形的五行循环,变得生动而和谐,充满了无穷的变数与蓬勃的进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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