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冰冷,湿气渗骨。项易背靠甬壁,青冥道尊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识海中反复回荡。
封印之地……远古囚笼……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地面那些被覆盖、却依旧顽强透出痕迹的古老刻痕。心脏因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而剧烈跳动——若这残存之力尚能引动,或许真能撼动那寄生于此的腐心根本。
然而,现实的冰冷迅速浇灭了刹那的狂热。他对阵法符箓一窍不通,那些蜿蜒扭曲的古老刻痕,在他眼中与无字天书无异。空有宝山在前,却连门径都摸不到。
焦灼如同蚁噬,啃咬着他的心神。
“师尊,弟子愚钝,此阵……”他于心中疾呼,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力感。
“混沌衍化,重意不重形。”青冥道尊的声音宏大而平静,似能抚平一切躁动,“江河奔流,何曾懂得山川脉络,依势而下,亦能冲壑成峡。静心,凝神。以你之道基为凭,勿求甚解,但寻共鸣。此间封印之意未泯,其怒未息,于那窃居之邪物,自有本能排斥。你身负混沌,可为其引。”
共鸣……为引……
项易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思绪,依言而行。《星枢引》功法在体内悄然加速运转,丹田内那枚灰色混沌原点微微震颤,一股包容万象、化衍星枢的微妙道韵自然散发。他分出极其细微的一缕混沌元力,混合着自身高度凝聚的灵觉,如探幽丝,小心翼翼地触及那些冰冷的古老刻痕。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繁复的结构,只是将自身那股被腐心追迫、于绝境中挣扎求存的不屈意志,以及道基自然散发的同源般的古老气息,如滴水浸石般,缓缓传递过去。
时间仿佛凝滞。甬道深处腐心的搏动声,怪物巡逻的沉闷脚步声,自身血液流动的微响,都被无限放大。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徒劳无功之际,指尖之下,一方边缘已有些模糊的残损符文,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温热了一瞬。
“有效……。”还不及欣喜,异变骤生。
他紧贴胸口存放的那截苍白断钥,因他全力运转功法与灵觉,加之此地极其特殊的环境能量浸润,竟被被动激发。
嗡。
一声轻微却仿佛能冻结思维的震鸣,自他胸前透出。一层无形却切实存在的涟漪悄然扩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隔绝与定位特性,瞬间打破了此地维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脆弱平衡。
“不好。”项易心头猛地一沉,师尊的警告浮现脑海。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
咚!!!
甬道最深处,那原本规律搏动的腐心之声,如同被巨锤砸中,猛地发出一声扭曲剧震。一股冰冷、贪婪、带着最原始饥饿感的恐怖意志,如同深渊中最古老的捕食者骤然苏醒,精准无比地撕裂了一切阻隔,死死锁定了他的存在!
这意志不仅捕捉到了他这个窃取圣力的异数,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截虚空遗骸碎片所散发出的、迥异于此界法则的诱人气息,以及项易身上那正与封印残留产生的、令它极度厌恶的净化倾向。
“滋,亵渎者,美味的食粮,养料……嘿嘿嘿嘿……”混乱阴邪而疯狂的意念碎片,如同冰锥刺入项易的灵台。
轰隆隆!
整个甬道剧烈震颤起来,前后通道出口处,暗红腐心疯狂蠕动,瞬间凝结出厚实的、覆盖着晶簇的壁垒,彻底封死。两侧壁面上凸起无数颗浑浊的暗红邪眼,齐刷刷聚焦于他。更远处,那被沉重锁链束缚的独眼巨怪发出暴怒的咆哮,拖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以与其庞大身躯不符的速度猛冲回来,每一步都撼动地面。
天罗地网,须臾即成。
项易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心脏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他最担忧的情况发生了,弄巧成拙,自曝行藏,成为了腐心眼中最值得吞噬的顶级资粮。
“师尊。”
“劫数自招,亦为机缘。熔炉已燃,唯淬真金。”青冥道尊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既踪已现,潜行无益。欲借其力,先承其重。置之死地,或有后生。以你之血肉为媒,以你神魂为祭,唤此残阵未尽之怒。”
血媒……魂祭……唤阵怒……
项易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斩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与决绝。退无可退,唯有一搏!
他猛地一脚跺下,混沌元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双腿,狠狠践踏在脚下那片感知中最清晰的古老符文之上。同时,他舌尖传来剧痛,一口蕴含着自身本源精气与神魂气息的心头精血喷涌而出,并非散落,而是在他强大灵觉的精准牵引下,混合着高度凝聚的混沌元力,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泼洒向四周那些与他产生过微弱共鸣的符文碎片。
“古老英灵,听我祈唤,邪祟窃居,污尔圣庭,蚀尔骸骨——万古沉眠,岂能甘休!”他以魂念发出无声却震撼的咆哮,将自身的所有不屈、愤怒与决绝意志,连同那口本命精血,毫无保留地轰入那些符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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