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巷深处,老窑门前歪脖子枣树的暗影浓得化不开,死寂如同凝固的墨。缺角的黄铜门环在惨淡月牙下泛着哑光,像一只窥视的独眼。
门内,鹞鹰——赵元培麾下最阴毒隐秘的夜枭头子,正借着豆粒大的昏黄油灯光芒,飞快地点验几份用厚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硬货。他动作无声,如同鬼魅在阴影里滑行,一双鹰眼却锐利如钩,时刻扫视着门外最细微的动静。
京城贵人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已送出,这趟亡命差事只剩起走老窑里最后几份足以让对手万劫不复的铁证。他打算卷了东西立刻抹油,打马狂奔,将这南疆的“干净”与“决心”带回京城复命。
指尖刚触到最底下那份硬皮卷轴的冰冷边缘。
咔嚓,头顶几片陈年瓦片被一股轻如鸿毛、却精准无比的力量挪开一线,惨白的月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刺入昏暗的室内,正正照在鹞鹰骤然收缩成针尖的瞳孔上。
炸毛,绝对的死亡警兆。鹞鹰的身体反应快过思维,如同受惊的壁虎贴地鬼窜,右手同时闪电般一抖,三枚喂了黑寡妇剧毒的透骨钉带着刺耳尖啸,毒蛇般射向瓦片缝隙。
叮!叮!叮!
三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金铁交鸣几乎连成一线,火星在昏暗中迸溅。三枚致命的毒钉被三柄更快的、毫无光泽的乌沉短刃精准无比地凌空磕飞,深深钉入对面的土墙。
“晚三秋了。”一个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贴着鹞鹰后脖颈的汗毛响起。
鹞鹰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几乎停跳,他连背后一丝气息都未察觉,致命的寒气瞬间冻结四肢,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就想脱扣。
晚了!
一道如跗骨之蛆、比他翻滚之势更快的黑影,已如影随形。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浇透了他的脊椎。
噗嗤!
冰冷的触感伴随着肌肉骨骼被强行撕裂的闷响,一柄毫无光泽的乌沉短刺,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般的精准与残忍,从鹞鹰右肩胛骨下方琵琶骨处狠狠攮入,斜向上穿透坚韧的肺叶组织,最后半寸染血的刺尖,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他锁骨窝里透了出来。剧痛和气短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鹞鹰,滚烫的鲜血逆冲上喉头。
“呃啊——!”一声被强行扼断的、不似人声的惨嚎从他扭曲的喉咙里挤出。
“阿苏!”鹞鹰咳着血沫,眼球因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而暴凸,他认得这如同跗骨之蛆、只为杀戮而生的技艺,王府世子的剑,怎么可能,福瑞祥…彻底窑塌了?
阿苏脸上如同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铁面具。手腕在刺入对方体内的瞬间猛地一拧。乌沉子在鹞鹰的胸腔内搅了个翻天覆地。彻底废掉了他最后一丝反抗的可能。另一只铁钳般的手掌同时探出,精准无比的锁喉擒拿,将鹞鹰如同一条濒死的癞皮狗般硬生生提溜起来,随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向坚硬冰冷的青砖地面。
砰!
沉重的闷响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鹞鹰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口中鲜血狂涌,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
“搜身,起走。”阿苏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在吩咐处理一件垃圾。
鬼影子般的无影从房梁的阴影里无声飘落,动作快得只剩下视觉残留的残影。他手法娴熟而冷酷,如同庖丁解牛,瞬间将鹞鹰身上所有零碎儿搜刮一空——包括那枚非金非玉、触手冰凉、正面刻着盘曲狰狞紫色蛇鳞、背面阴刻一个古老“癸”字的腰牌,以及贴身紧藏在特制皮囊里的几份带着火漆印的要命卷宗。确认再无遗漏,无影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同样乌沉的短匕精准无比地攮穿了鹞鹰还在微弱跳动的心窝,确保目标死得不能再死。
老窑内所有能搬动的纸张、卷宗、可疑物品,被打包卷走。泼上火油子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一道火折子落下,橘红色的火苗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的门窗和堆积的易燃物。呼啦一声!火焰瞬间化作冲天的火龙,浓烈的黑烟滚滚而起,映照着阿苏和无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瞬间消失在瓦罐巷的沉沉夜色中。
南大营·副帅军帐
帅帐内,牛油巨烛燃烧得噼啪作响,跳动的火苗却驱不散帐内如同铅块般沉甸甸的压抑。赵元培身披软甲,踞坐在铺着斑斓虎皮的交椅上,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重重敲击着坚硬的紫檀木帅案,发出“哒、哒、哒”的闷响。他脸色紧绷得如同生铁铸就,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如同岩浆般的焦躁和一股几乎压制不住的暴戾凶光。
他身边,摇着鹅毛扇的军师公孙羊,身形瘦削如竹,留着几缕稀疏的山羊胡,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如同暗夜里的老鼠。手中一枚温润的玉质算筹被他枯瘦的手指捻得飞快,几乎要搓出火星,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宁。
“柳叶巷…窑口彻底哑火了。”赵元培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铁锈味,“太静了…静得邪性,连耗子叫都听不见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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