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萧逸坐在狼背上,听着这回荡在天地间的悲怆狼啸,感受着身下灰仔沉默中传递出的沉重,望着前方似乎永无尽头的苍茫草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成为王,不仅仅意味着权力和力量,更意味着要承担起这万千生灵生存的重担。
饥饿的威胁,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也压在了这支看似强大的狼群命运之上。
贺萧逸骑在灰仔宽厚温暖的背脊上,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与万千狼蹄踏过草原的沉闷雷动。
然而,他的心情却丝毫未被这浩荡声势所感染,反而如同坠着铅块,沉重无比。灰仔先前关于“腹葬”与饥饿威胁的描述,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仿佛能看见在贫瘠的狼牙山区,无数双因饥饿而绿光惨淡的眼睛,在绝望中默默等待着命运的安排,甚至不得不接受同伴死后化为食粮的残酷现实。
这是一种为了族群延续而深入骨髓的悲凉与无奈,让他这个新晋的“狼王”感同身受,肩上的责任瞬间具体而沉重起来。
灰仔的情绪同样低落,它沉默地驮负着贺萧逸,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仿佛想借此冲淡那份弥漫在族群命运中的哀伤。
群狼紧随其后,默然奔腾,纪律严明,如同一片无声移动的青灰色潮水。
急行军约两个时辰后,一片哗哗的流水声打破了沉寂,自前方传来,愈发清晰。
一条宽阔的大河如同玉带般横亘在苍茫的草原之上,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奔流不息,气势雄浑。
“王,”灰仔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前面这条河就是黄河了。它的源头据说在万重山脉最神秘深邃的核心地带,一路浩荡,横贯大金国与蜀国辽阔的疆土,最终汇入无尽的南海。我们眼前这段,正是它磅礴生命的起点,是上游的清流。”
它顿了顿,继续请示道:“渡过这条河,再全力奔行约两个时辰,就能抵达我们的家园——狼牙山了。您看,我们是否在此稍作休整,让儿郎们补充些饮水?长途奔袭,它们也渴了。”
贺萧逸自然没有异议,点头应允:“好,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灰仔仰头发出一声短促而有力的低嚎。
命令之下,庞大的狼群如同精密的机器瞬间运转起来。
它们有序地分散开,分批缓步走向河边,低头饮水,动作迅捷而安静。除了狼爪掠过草叶的沙沙声与河水被搅动的哗啦声,竟再无一丝杂音,没有争抢,没有嬉闹,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执行日常任务。
贺萧逸静立河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中不禁流露出赞赏与更深的好奇。
从他见到这群狼开始,它们不是匍匐在地,就是在亡命奔袭,此刻才真正展现出其内在的组织性。这种深入血脉的纪律性,绝非普通野兽所能拥有。
‘它们是天生的战士吗?’贺萧逸暗忖,‘还是说,这种可怕的纪律性是后天锤炼而成?若是后者,那需要何等强大的意志和手段,才能将野性难驯的狼群训练成如此令行禁止的军队?难道是灰仔?’他不禁将探究的目光投向身旁安静饮水的狼王。
疑问虽多,但他知道此刻并非深究之时。他压下关于狼群训练之谜的好奇,转而想起了另一个更迫切的疑问。
“灰仔,”贺萧逸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你们此次大规模出动,恰好出现在我们前往仓嵩山的路径上,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莫非……你们的目标原本就是我们?”
灰仔闻言,吓得猛地抬起头,水滴从唇边滑落,巨大的身躯几乎要再次匍匐下去,连忙解释道:“王!请您明鉴!我们绝非有意冲撞您!我们此次集结,真正的目标是草原上那些以游牧为生的大汉民族部落!我们是为了狩猎他们蓄养的牛羊,甚至……在必要时,也包括人。只是恰巧与您的路线重合了而已。”
正如是:
狼骑西南别绪牵,天葬悲歌生死缘。
前路漫漫饥肠辘,王承重担义扛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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