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沉默地看着眼前几乎脱水崩溃的老人。三天,不吃不喝,躲在地窖里听着外面同胞被抓捕时的哭喊……这足以击垮任何人。他站起身,走到吧台边,拿起之前看到的一个还算完好的、落满灰尘的木杯,转身走出酒馆,径直来到水井边。他快速打上一桶浑浊的水,用布条再次过滤后,倒了半杯,走回酒馆,递到依旧瘫坐在地的老人面前。
浑浊的水在杯中晃动,对老人而言却如同琼浆玉液。他颤抖着伸出枯枝般的手,几乎是抢过杯子,不顾一切地、贪婪地大口灌了下去,浑浊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浸湿了肮脏的衣襟。
子虚静静地等他喝完,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冷静,却问出了此刻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 他看着老人因喝水而稍微恢复了一丝生气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
“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遗忘之地’?去你所说的‘中央’?或者……离开这片虚无大陆?”
“离开?” 老人刚贪婪地咽下最后一口浑浊的井水,脸上因水分补充而稍微恢复了一丝活气,但听到子虚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时,浑浊的眼睛里却瞬间充满了茫然和一种近乎荒诞的困惑。他像是没听懂这个词,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干裂的嘴唇蠕动着,随即,那刚刚因喝水而稍微缓解的痛苦表情又猛地扭曲起来,变成了更深的、近乎绝望的哀求。
“少…少侠…” 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木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前倾,几乎要匍匐在地,“水…还有水吗?求求您…再…再给点水…”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急切,与刚才回答问题时判若两人。
子虚眉头紧锁,冰冷的目光审视着老人剧烈的情绪变化。这不像是在伪装。老人眼中那深入骨髓的焦虑和痛苦,绝非作伪。
“为什么?” 子虚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你刚喝过。”
“不…不是给我!” 老人猛地摇头,稀疏的灰白头发随之晃动,浑浊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下,“是…是孩子们!地窖里…还有…还有大概三十个娃儿!他们…他们快不行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酒馆深处某个角落,仿佛能穿透地板看到下方,“三天…三天没水喝了!我…我这点水…哪…哪够啊…” 他痛苦地捶打着自己干瘪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我…我把能找到的…哪怕一滴…都…都省给了娃儿们…我…我实在是…撑不住…才爬出来…我…我不是为自己讨水啊少侠!” 最后的话语几乎变成了嚎啕,充满了无助和牺牲后的悲怆。
子虚的眼神瞬间凝固。
三十个孩子?藏在地窖里?这老人…竟然是为了他们才把自己逼到脱水濒死的境地?难怪刚才他喝水时如同饿狼扑食,却又在子虚追问离开方法时突然爆发出对水的极度渴求。逻辑瞬间贯通了。这个发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子虚冰冷的内心激起了一圈涟漪。他原本以为这座小镇已彻底沦为死域,没想到在绝望的废墟之下,竟然还藏着这样一群微弱的生机。
老人此刻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但他浑浊的眼睛在恐惧和绝望的深处,却死死盯着子虚的表情变化。当看到子虚眼中那冰冷的审视并未转化为更深的杀意或贪婪,尤其是听到“孩子们”时对方那瞬间的凝滞,老人心中那根紧绷的、名为“信任”的弦,终于极其微弱地松动了一丝。他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带着哭腔补充道:“我…我出来前…偷偷看了…外面那些穿铁皮的…抓人的…好像…好像都走了…我…我才敢…少侠…您…您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对吧?” 这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祈祷。
子虚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为他人耗尽自己生命烛火的枯槁老人。胸口的双色能量环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带着人性微光的信息而产生了微弱的悸动,冰与火的刺痛感交织。离开虚无大陆的线索似乎再次中断,但眼前却多了一份无法忽视的责任和…机会?孩子们的存在,意味着这个小镇并非完全“死”了,或许能从他们口中,或者从照顾他们的老人这里,挖掘出更多关于这个世界、关于那伙掠夺者的信息?这比漫无目的地在死寂荒原上跋涉,希望要大得多。
权衡只在瞬息之间。
“可以。” 子虚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直,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水,有。” 他指了指水井的方向,然后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老人眼底,“但,带我去看。”
他必须亲眼确认。确认是否真有三十个孩子,确认他们的状态,确认地窖的位置和环境,确认这老人话语的真实性,更重要的是——确认这是否是另一个陷阱。重生者的谨慎和对人性的不信任,让他无法仅凭一面之词就放下戒备。同时,这也是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幸存者”和其藏身之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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