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尘诱喘急
初夏的训练场被晒得滚烫，黄土地面裂开细小的纹路，风一刮就卷起漫天扬尘，像黄色的雾，呛得人睁不开眼。赵军士兵正在进行刺杀训练，长枪挥舞的“呼呼”声、脚步声、喊杀声混在一起，震得空气都发颤。
陈咳喘握着长枪，跟着队伍重复刺杀动作，额头上的汗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浸湿了后背的粗布军装。他从小就有“气喘病”，一遇到扬尘、冷空气就会发作，去年冬天在雪地行军时，就差点因为哮喘窒息，是林越用草药熬的汤救了他。今天的扬尘比平时大，他刚练了半个时辰，就觉得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越来越费劲。
“咳……咳咳……”陈咳喘忍不住弯下腰，一手扶着旁边的老槐树，一手按在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胸口就像被锤子砸，疼得他龇牙咧嘴。更要命的是，他吸不上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嘶嘶”的声音，像破风箱在拉，嘴唇慢慢从淡红变成发紫，脸色也白得像纸。
“咳喘哥！你咋了？”旁边的新兵王小二赶紧扶住他，看到他发紫的嘴唇，吓了一跳，“是不是气喘病又犯了？我去叫胡郎中！”
胡郎中背着药箱跑过来时，陈咳喘已经蹲在地上，头靠着树干，呼吸急促得像要断气。“别急别急，我有药！”胡郎中赶紧从药箱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麻黄和杏仁，这是他平时治气喘的常用药，“小虎，快去找个陶罐，把这草药煮了，给咳喘灌下去！”
赵小虎刚要跑，就被陈咳喘拉住——他摇着头，断断续续地说：“不……没用……上次……煮药太慢……等……等药好……我就……憋死了……”
胡郎中也急了，他知道自己的草药见效慢，上次陈咳喘发作，灌了药半个时辰才缓过来，这次看起来比上次还严重。“那咋办？总不能看着你憋死吧！”他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想给陈咳喘掐人中，却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拦住：“别掐人中！没用！快拿紫苏来！”
林越背着药箱跑过来，帆布靴踩在扬尘里，溅起的黄土沾了满裤腿。他刚从医疗帐回来，就看到训练场这边围着人，知道肯定出事了。“小虎，你去我帐里的药箱最底层，拿那个装紫苏的布包，再带个陶罐和一根细竹筒，快！”
“紫苏？那不是治风寒感冒的吗？能治气喘？”胡郎中皱起眉，满脸疑惑，“我行医三十年，从没听说紫苏能治气喘病！”
“现在不是争的时候！”林越蹲在陈咳喘身边，帮他调整姿势，让他稍微仰着头，减轻肺部受压，“他这是气道痉挛，紫苏能让气道放松，比你的草药快！再耽误，真的会憋死！”
陈咳喘看着林越，眼里满是求生的渴望，他用尽力气抓住林越的手：“林……林郎中……我信你……快……救救我……”
远处的扬尘还在刮，训练的喊杀声还在继续，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咳喘身上。胡郎中看着陈咳喘发紫的嘴唇，又看了看林越坚定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好！我信你一次！小虎，快去拿东西！”
第二节 蒸汽疏道
赵小虎跑得飞快，没几分钟就拿着东西回来了——布包里装着晒干的紫苏叶，叶片呈深绿色，带着淡淡的清香；陶罐是之前煮药用过的，还带着点药味；细竹筒是林越之前特意做的，一端粗一端细，刚好能套在陶罐口。
“林郎中，东西都拿来了！”赵小虎把东西放在地上，还顺手提了桶井水，“要不要现在煮？”
“快煮！水不用太多，没过紫苏叶就行，煮到冒蒸汽就行，不用烧开！”林越一边说，一边帮陈咳喘调整姿势，让王小二找了几块干草和麻布，铺在老槐树下，让陈咳喘半坐着，后背靠在树干上，“这样坐，肺能舒展开，方便喘气，比蹲着强。”
赵小虎赶紧在陶罐里放了半罐井水，再把紫苏叶放进去，找了几块石头搭了个简易灶台，点燃柴火煮了起来。很快，陶罐里就冒出了白色的蒸汽，紫苏的清香随着蒸汽飘出来，驱散了周围的扬尘味，让人闻着舒服不少。
“胡叔，帮我把竹筒套在陶罐口，细的那端对着陈咳喘的嘴，注意别太近，别烫到他。”林越指挥着，自己则蹲在陈咳喘旁边，轻声安慰，“别怕，等会儿吸了紫苏蒸汽，就能慢慢喘气了，很快就好。”
胡郎中虽然还是怀疑，但还是照做了——他把竹筒粗的一端套在陶罐口，细的一端对着陈咳喘的嘴，调整好距离，确保蒸汽能刚好飘进他的嘴里。“这样就行？”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调整了一下竹筒的角度。
“嗯，让他慢慢吸气，吸的时候尽量深一点，把蒸汽吸进肺里。”林越对陈咳喘说，“要是觉得烫，就稍微躲一下，别勉强。”
陈咳喘点点头，对着竹筒口慢慢吸气——紫苏的清香随着蒸汽进入喉咙，一开始有点凉，接着就觉得喉咙里的紧绷感慢慢减轻，之前“嘶嘶”的呼吸声也小了点。他赶紧深吸一口气，蒸汽顺着喉咙进入肺部，像一股清凉的水流，把堵住气道的“东西”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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