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嘴上这么说,心却是翻腾的。自从二姨太有孕后,她每次去看望,陈先如总是无暇顾及她的存在,眼中满是二姨太及腹中的孩子,这令谢兰?越发清楚,陈先如口口声声的爱,是建立在传宗接代、兴盛家业之上的。而她,或许只是他在精神上聊以慰藉的“安慰品”。一旦有人能更好地完成“传宗接代”和“兴盛家业”的使命,她的存在似乎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想到这儿,她轻轻闭上眼,任由心底的酸涩一点点蔓延开来,又一点点沉淀下去。良久,她睁开眼,目光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坚定。
不管怎样,她依旧会守着“家和万事兴”的宗旨。但从今往后,她守护的,是公爹的嘱托,是陈家的秩序与基业,而不再是那个让她心伤的男人。
她想通了这一层,心中的那点酸涩,反倒慢慢沉淀下来。她垂眸看着那株兰草,指尖轻轻拂去叶尖的浮尘,声音轻得像一缕风:“恋儿,莫要再抱怨了。”
她的语气温柔,“我既嫁入陈家,便是陈家的人。你是我的陪嫁丫头,随我一同过来,自然也是陈家的一份子。”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恋儿,眼底一片澄澈,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老太太日夜精进修行,这院里院外最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和我了。维护这个家的安宁,是我们的本分。以后,咱们俩,得一起把这个家看好了。我不想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说陈家的少奶奶连个家都管不好。”
恋儿见无法撼动谢兰?的这份坚守,心中又疼又急,终于憋不住了,急道:“‘家和万事兴’,我懂!我也想按小姐教导的那样去做。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这招根本行不通!对二姨太那种人就应以牙还牙。昨日我去送炭火,见小红正往廊下倒药渣,那药色浅得很,哪像正经喝了药的样子!平儿偷偷跟我说,二姨太的身子早就好了,现在都是装出来的。精神着呢,天天让姑爷陪着,还让姑爷教她打骨牌,离开一步都不许。还有,昨儿我去厨房,听见小红跟灶上夸口,说二姨太夜里想吃城南的绿豆糕,姑爷竟让旺乐打着灯笼跑了半条街去买——换了您,肯开口让姑爷这么折腾吗?”
说罢,恋儿往前凑了凑,眼中闪着急切的光:“小姐,我们能不能改变一下策略?不要再用‘家和万事兴’来约束自己了,对二姨太那种人,心不能太慈。这家也不是小姐一个人的,干嘛总是您受委屈?您看隔壁的王太太,王老爷和那些姨娘们哪个不怵她。”
谢兰?轻轻放下手中的工具,抬眼直视恋儿,语重心长地说:“你以为像王太太那样好吗?天天鸡飞狗跳的,那王老爷在家在外怎能安心!他索性在外面逛窑子抽大烟以寻求安慰,什么事做不出来!倘若我像王太太那样,姑爷迟早也会步入王老爷的后尘。这个院子里就这么几个人,天天吵来吵去,若让巷口的张婆知道了,不知会编出什么离奇的段子呢。”
“可笑话的也是她啊!”恋儿依旧不服气,“您是正头少奶奶,论情分论规矩,哪样不比她占先?是她无规无矩!”
“平日里我算是白对你说了那些话。”谢兰?白了她一眼,将最后的一铲土放进花盆里,又将剪下的几片枯叶扔进竹篮,我心里自有一杆秤,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她语气一顿,“算了,这话题到此为止。快说说,老太太那儿怎么说?”
恋儿虽仍心有不甘,但见谢兰?已下了定论,只好作罢,说道:“念姝说,明日赶庙会的人多,让我们上山时注意安全。还说,只要我和小姐玩得开心快乐,她也会感到快乐。”
提到念姝,谢兰?的眼神柔和下来,轻声叹道:“真想带她一同前往,让她也看看外面的热闹。”
“是呀,念姝姐大门不出,二门不入,也够难为她的了。”恋儿也有些感慨。
谢兰?笑了笑,说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老太太也疼她。这也许就是她与我们的不同之处吧。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不为世俗所扰。”话音落下,她发出一声叹息,“她是真能做到六根清静,我若能做到她那般,倒好了。”
“六根清静?”恋儿眨眨眼,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小姐,听念姝时常说起西方极乐世界,到底有没有这个地方?老太太左一个佛七,右一个佛七,都是为了去这个地方,到底有还是没有呢?”
谢兰?莞尔一笑,说道:“在心里。心存善念就是,存恶念就不是。”
恋儿似懂非懂地摇摇头:“不懂。”
“慢慢就懂了。”谢兰?说。
恋儿摆弄着手指,撇撇嘴道:“我可不想懂,像念姝那样多无趣。”
谢兰?笑了笑,叮嘱道:“明日庙会,你多备些散碎银子,再提醒旺乐,庙会人多,看好随身的包,别让小偷钻了空子。去年张妈去庙会你还记得吗?刚买的花钿就被偷了,回来哭了半宿。”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准备!”恋儿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轻快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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