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夜,总是格外漫长。寒风从破败的窗棂缝隙中钻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清玥裹紧单薄的被子,在硬板床上辗转难眠。这三年来,皇帝齐珩从未踏足此地,仿佛苏云裳这个名字早已从他的生命中被彻底抹去。而这一切,都源于三年前那场精心策划的巫蛊陷害——皇后慕容婉如利用齐珩生母柔妃曾遭巫蛊致死的旧伤,让皇帝对曾经宠爱的云妃产生了难以释怀的芥蒂。
正当她凝神静思时,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那不是风声,而是衣料摩擦的细响,夹杂着压抑的喘息。林清玥立刻警觉起来,集中精神运转读心术,捕捉到墙外断断续续的心声:
【该死…箭上有毒…必须…必须把消息传给陛下…】
那心声虚弱却坚定,带着军旅之人特有的刚硬。林清玥悄无声息地起身,透过窗户的破洞向外望去。月光下,一个黑影踉跄着翻过冷宫的矮墙,重重摔在荒草丛中,再无声息。
她犹豫片刻。救人可能会惹祸上身,但见死不救违背她作为医者的原则。最终,她轻轻推开门,借着月光摸到那人身边。
那是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肩头插着一支弩箭,伤口周围的血液呈暗紫色,明显是中了毒。他的脸上蒙着黑巾,但紧蹙的眉峰和紧抿的薄唇显示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林清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十分微弱。
【陛下…密信…在…怀里…】昏迷中,男子的心声依然执着。
林清玥心中一动。陛下?密信?此人恐怕是皇帝身边的暗卫,他的遇袭和怀中的密信,必然关联着重要的宫廷秘密。她不再迟疑,费力地将男子拖进屋内,掩上门。
救治过程展现了她现代医学知识的扎实功底。她先检查伤口,根据血液颜色和气味判断毒素可能是常见的蛇毒或植物毒。接着,她利落地用簪子划开伤口周围的衣物,用自制的竹镊子小心取出弩箭。没有清水,她便用自己储备的冷开水清洗伤口。然后,她从墙角采集的草药中选出具有解毒消炎功效的几味,嚼碎后敷在伤口上,再用撕开的干净衣料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男子的心声时断时续,充满了对任务的焦虑和对皇帝的忠诚。林清玥由此得知他名叫影七,是皇帝齐珩的亲信暗卫之一,此次出宫执行秘密任务遭埋伏,拼死才带着重要情报逃回。
天色微明时,影七的高烧渐渐退了。林清玥熬了稀薄的米汤,小心地喂他喝下。就在她准备起身时,影七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随即变得锐利如鹰,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发现武器早已被卸下。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戒备。
“一个被困在这深宫牢笼中的人。”林清玥平静地回答,将一碗清水递到他面前,“你中了毒,箭矢已经取出,敷了草药。但毒素未清,还需要休息。”
影七审视着她朴素的宫装和冷静的眉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传闻,眼神微变:【冷宫…云妃…不,现在是云贵人?她怎么会懂医术?】
林清玥没有回答他的心声,只是淡淡地说:“你放心,这里暂时安全。你怀里的东西,我没动。”
影七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感受到密信仍在,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林清玥扶住他,语气不容置疑:“不想伤情加重,就别乱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亮,隐约夹杂着“搜查”、“刺客”的呼喝声。显然是追杀影七的人搜到了附近。
影七脸色一变,强撑着要起身离开,以免连累林清玥。林清玥却按住他,冷静地指向屋内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躲到后面去,不要出声。我来应付。”
她迅速将染血的布条和草药残渣收拾干净,撒上灰尘掩盖气味,然后自己则躺回床上,伪装成熟睡的样子。同时,她全力运转读心术,捕捉着门外搜查人员的心声。
【皇后娘娘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暗卫肯定跑不远!】
【这冷宫阴森森的,真晦气!那废妃估计早死了吧?】
“砰”的一声,冷宫破旧的门被粗暴地踢开。几个手持刀剑、侍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小头目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床上的林清玥身上。
“喂!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黑衣人?”小头目粗声粗气地喝道。
林清玥装作被惊醒,惶恐地坐起身,瑟缩在床角,声音颤抖:“什…什么黑衣人?这冷宫除了我,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一边表演着恐惧,一边清晰地读取着来人的心声,确认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确定影七的具体位置,且对冷宫颇为忌惮,不愿久留。
小头目狐疑地打量着四周,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见林清玥一副病弱惊恐的模样,便不耐烦地挥挥手:“搜一下角落就走!这鬼地方真待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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