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该死,臣妾失言,请娘娘降罪。”
“所以,本宫平生最恨旁人提起‘庶出’二字。”
皇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股无形的压力却从襄嫔头顶压下。
然而,下一刻,皇后的语气却又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嘲。
“可后来,本宫想明白了。”
“庶出,又如何?”
“本宫依旧是这大清的皇后,是母仪天下的中宫。”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的襄嫔,那眼神复杂难辨,有轻蔑,有审视,还有一丝扭曲的同病相怜。
“你,好歹还有个温宜。”
“你若真觉得家世寒微,抬不起头,为何不凭你自己的本事,去扭转乾坤,去挣一个平步青云呢?”
这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襄嫔心中最深的那把锁。
她没有抬头,依旧伏在地上。
但紧贴地砖的身体,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
皇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起来吧,地上凉。”
襄嫔被剪秋扶着,沉稳地站起身,浑身的血液仿佛在无声地加速,面上却只有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彻悟。
“臣妾……明白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多谢皇后娘娘点拨,此番教诲,臣妾必定刻骨铭心。”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本宫乏了。”
她放下茶盏,对剪秋说:“送襄嫔出去吧。”
“是。”
襄嫔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分毫不显,恭敬地行礼告退。
走到殿门口,冷风一吹,她非但没有清醒,反而觉得脑子里的棋局愈发清晰。
就在她即将迈出殿门的那一刻,皇后的声音又从身后飘了过来。
那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对了。”
“本宫今日瞧着,那翊坤宫的年答应,精神倒还好。”
襄嫔立刻停住脚步,转身躬身,语速平缓:“回娘娘,是。年答应只是……心结难解。”
“是啊,心结难解。”
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一株枯败的枝桠上。
“年氏这棵大树是倒了,可有些烂根还埋在土里,时不时就要冒出些毒气来,熏着了旁人。”
她顿了顿,视线缓缓移回襄嫔身上。
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把新磨的剪刀。
“本宫听说,端妃与菀嫔近来走得颇近。”
“本宫不爱管闲事,可也怕这宫里刚清静几日,又有人要兴风作浪,扰了皇上的心。”
襄嫔静静地听着,眼底深处闪过一道精光。
她明白了。
皇后这是在给她递刀子。
“一个常年病着,一个肚子里揣着龙胎,本都不是省油的灯。”
皇后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语气越发平淡。
“本宫身为皇后,总不好亲自去修剪枝叶,倒显得本宫容不下人。”
“只是这园子里的花草,若长得太野,总要有人去管管。”
皇后看着襄嫔,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襄者,助也。”
“本宫希望你,能做本宫的好帮手。”
“你可愿意,为本宫做那把修剪烂根的剪子?”
襄嫔抬起头,迎上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
她的嘴角,甚至牵起一抹与皇后如出一辙的、温和却毫无温度的微笑。
她再次屈膝,深深一福。
“臣妾,愿意。”
***
永寿宫里静得可怕。
静得能听见殿外寒鸦扑棱翅膀,爪子刮过枯枝的声音。
漱芳斋那边的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传到这里时,已经变成了模糊而遥远的杂音。
沈眉庄觉得,那杂音比这深宫里的死寂,还要吵闹。
她挥退了抱着温宜的乳母。
独自一人坐在窗下的榻上。
温宜是个乖巧的孩子,不哭不闹,只是偶尔会睁着一双酷似其母曹琴默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她。
每当那时,沈眉庄的心里就泛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
她怜惜这个孩子。
却也无时无刻不被提醒,这不是她的孩子。
采月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脚步放得极轻,放在小几上。
“小主,趁热用些吧,您从漱芳斋回来,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沈眉庄没动。
她的视线落在窗外光秃秃的枝桠上,上面挂着未消融的残雪,看着就透着一股寒气。
“有什么好说的?”
她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不过是看了一场猴戏。”
“有人扮红脸,有人扮白脸,有人上赶着当丑角,还有人自以为是看戏的,却不知自己早就在戏里了。”
她指的是祺贵人,也是在说她自己。
采月不敢接话,只能低头收拾桌案。
就在这时,殿外一个小太监进来通传,说是碎玉轩的人来了。
沈眉庄的眉心,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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