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含糊其辞，毫无亮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说完后，她几乎是绝望地等待耳机里传来顾夜白的回答。以他的性格，大概会用“没想过”、“看感觉”或者“合得来就行”这种万能答案敷衍过去吧？
然而，耳机里并没有立刻响起声音。对面似乎陷入了比前两次更长的沉默。
就在林小夕以为设备出了问题，或者他拒绝回答时，那把低沉悦耳，此刻却带着一种奇异认真意味的嗓音，缓缓地流泻而出，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击在她的鼓膜上。
“我么？”
他轻轻反问了一句，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斟酌措辞。
然后，他开口了，语速不快，甚至带着一种难得的、若有所思的缓慢。
“……不需要太聪明，”
林小夕的心微微一沉。
“……偶尔犯点傻，也挺好。”
嗯？她眨了眨眼。
“……爱笑。笑起来的时候，”他的声音里似乎融入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温度，“……眼睛像弯弯的月亮，很有感染力。”
林小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确实很爱笑，苏晓琪也常说她笑起来眼睛就眯成月牙儿。
“可能……没什么方向感，偶尔会迷路，需要人看着。”
她的脸红了红，想起自己确实是个路痴。
“但是，”他的话锋在这里有一个极其温柔的转折，声音也压低了些许，透过耳机传来，仿佛贴在她耳边低语，“……在她专注做喜欢的事情时，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比如……”他顿了顿，似乎轻笑了一下，那气音轻得像是幻觉，“……安安静静画画的时候。”
轰——！
像是有万千朵烟花同时在脑海里炸开，绚烂夺目，震耳欲聋。林小夕彻底僵在原地，心脏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疯狂的速度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不需要太聪明……爱笑……眼睛像月亮……路痴……画画时会发光……
这每一个描述，都像是一块精准无比的拼图，严丝合缝地对应到她的身上！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头晕目眩，浑身血液都涌向了头部，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他说的……是她吗？
他理想中的类型……是她这样的吗？
这个念头像一颗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所有的思绪，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之前所有的困惑、他那些看似“演技”的温柔举动、那句“帮我一个忙”……此刻都像是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让人心跳骤停的答案。
他是不是……也对她……
“哇！顾先生的描述真的很具体很用心呢！”工作人员惊喜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打破了林小夕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听起来是一位非常可爱又专注的女孩子呢！和林小姐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哦！”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了最痒的地方。
林小夕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摘下耳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她不敢再听下去，也不敢去细想工作人员那句无心的“有点像”背后意味着什么。
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小隔间，恰好看到顾夜白也从对面走出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林小夕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视线，心跳如雷鼓，根本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自己眼中汹涌澎湃的情绪会泄露心底惊天动地的猜测。
顾夜白看着她几乎红透的耳根和躲闪的眼神，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神情依旧是一贯的淡然。
真心话任务结束了。工作人员笑着为他们盖上了通关印章，示意他们可以前往下一个地点。
林小夕低着头，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顾夜白身后，脑子里依然嗡嗡作响，反复回放着刚才他通过耳机传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音节、每一次停顿。
她努力想从他刚才的语气里分析出更多东西，是玩笑？是敷衍？还是……认真的？
可他表现得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刚才那段足以在她心里掀起十二级海啸的回答，只是即兴发挥的一段标准答案。
这让她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又稍稍冷却了一些，患得患失的情绪开始蔓延。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或者他心目中早有这样一个白月光？又或者，这只是他为了活动效果设计的“完美情人”说辞？
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越扯越紧。她心不在焉地走着，连脚下自动扶梯的台阶都没注意看。
就在她一脚踏空，身体猛地向前倾去的瞬间——
一旁的手臂再次及时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回了安全的位置。
这一次，他的手掌没有立刻松开。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熨帖着她腰侧敏感的皮肤，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和掌控力。
林小夕惊魂未定地抬头，恰好撞入顾夜白低垂的眼眸中。那双眼眸深邃如夜海，里面似乎翻涌着她看不太分明的情绪，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无波。
他看着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类似无奈和……宠溺的语调？
“林小夕。”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像带着钩子。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刚刚问了你下一个任务点往哪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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