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将书收回袖中,转身走向烛火昏黄的廊下。
风,忽然停了。夜,深得像一口倒悬的古井。
偏殿烛火摇曳,映着苏晚晴低垂的眼睫。
她指尖轻颤,却稳如铁钳般翻动《天机录》残卷。
那行朱砂批注如针,刺进她瞳孔深处——
“癸巳年三月初七,萧氏女入宫侍疾,携药童一名,貌酷似今之冯公公。”
空气骤然凝滞。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刀锋扫过殿外廊下值夜的宦官身影。
不多时,一个佝偻的身影被带了进来。
冯公公,内廷老奴,掌管御药房已有二十余载,平日沉默寡言,恭敬到近乎木讷。
可此刻,他站在那里,双手止不住地抖,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吊在悬崖边缘。
“你认得这字迹吗?”苏晚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将那页夹层摊开在他眼前。
冯公公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生死之间,迟迟不肯吐出。
“我不……我不知道……”他喃喃,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你说谎。”苏晚晴缓缓逼近一步,“二十年前,你是太医院药童,名叫林九。因识得‘蚀心散’配伍禁忌,被萧家小姐强行带入宫中。后来呢?他们给你灌药、换名、洗去记忆,把你变成一只听话的狗,替他们在皇帝身边守毒二十年。”
“不!不是我!我没有……”冯公公突然嘶吼起来,额头重重磕向地面,血顺着额角流下,“是她逼我的……是萧婉儿……她亲手把毒药放进参汤,还笑着说……‘父命难违’……”
话音落地,殿内死寂。
苏晚晴呼吸微顿。原来如此。
当年先帝病重,诸子争位,萧家以“忠臣”姿态扶持当今皇帝登基,实则早已布下杀局——借女儿之手投毒,再以亲信宦官长期监控帝王起居,步步蚕食龙体,只为操控朝纲于无形。
而冯公公,不过是这场阴谋中最卑微也最可悲的一枚活证。
她正欲追问更多细节,殿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
“报!”巡逻禁军喘息着冲入,“东华门匾额背面……被人刻了字!”
苏晚晴眉心一跳,疾步而出。
夜风扑面,冷如刀割。
抬头望去,金漆雕龙的“东华门”匾额之下,赫然现出一行阴森刻痕——
“诏假,人死,局未终。”
七个字,笔力狠戾,深嵌木骨,仿佛是从地狱爬出的诅咒。
她心头猛然一沉。
这不是挑衅,是宣战。
玄圭会并未溃散,残党仍在暗处蛰伏。
他们放弃正面夺权,转而选择更致命的方式——刺驾!
念头未落,远处钟楼突响——
咚!咚!咚!
三声浑厚钟鸣划破长空,回荡四野。
苏晚晴倏然转身,望向钟楼方向,眼神骤然锐利如剑。
现在,还未到三更。
钟声,快了一刻。
她脑中电光石火,无数碎片骤然拼合:冯公公的供词、萧婉儿入宫的时间、皇帝即将移驾太庙斋戒的安排、钟鼓司历来更次报时的流程……
有人动了时辰。
有人要在时间上动手脚,制造混乱,趁着交接之际,在皇帝出宫途中——
斩断龙脉。
她缓缓收回视线,转身望向偏殿角落那个倚柱而立的身影。
谢云书不知何时已站起,素衣单薄,面色依旧苍白,可那双眼,却亮得惊人。
他静静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唇角浮起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
“他们还有最后一张牌……”他轻声道,声音虚弱,却字字如钉,“不是兵变,是刺驾。”
话音落下,夜风骤起,吹灭檐下一盏孤灯。
黑暗中,苏晚晴站在钟声余韵里,手中紧攥着那份尚未完全解开的《天机录》,眸光凛冽如霜。
棋未终,局未散。
真正的杀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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