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晚晴站在刑台之上,望着那道身影逼近,忽然笑了。
她没逃,没哭,也没喊他的名字。
只是将空坛轻轻放在脚边,理了理衣袖,静静等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七城铜铃无风自鸣,一声短促,响彻天地。
那铃音并非来自人间,倒像是从黄土之下、战魂之口发出的回应。
整座京城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空气凝滞,百姓屏息——连风都停了。
紧接着,西边尘烟滚滚,大地微震,如同远古巨兽踏着时光归来。
谢云书来了。
他一身素白长袍,如雪落寒江,不染尘埃。
左臂挟着一具黑檀木匣,右手指节泛白,掌中似握着十年冤屈、万骨悲鸣。
他步履极缓,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命运的节点上,踏得人心发颤。
身后百名老兵列成方阵,须发皆白,铠甲残旧,却是十年前北舆军最精锐的“铁脊营”余部。
他们早已被朝廷除名,被史册抹去,可今日,他们以血肉之躯,踏破遗忘,归来索债!
人群寂静如死,有人颤抖着跪下,有人掩面痛哭。
那些曾以为死去的人,竟真的回来了。
谢云书在刑台前三步处站定,目光未落在苏晚晴身上,却已让她心头一热。
她知道,他是来赎她的,也是来掀这天的。
他缓缓打开黑檀木匣。
一股陈年墨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匣中静静躺着一卷泛黄兵册,封皮上赫然写着《北舆军粮册·原件》,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另有一方骨灰坛,坛身刻着“谢承远印”四字,字迹苍劲,是当年战死主帅、他的父亲之印。
谢云书指尖轻颤,十二枚银针自袖中浮空而起,悬于半空,如星罗棋布。
他并指一引,银针骤然下落,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蜿蜒血线——那血竟不知从何而来,仿佛大地自己裂开伤口,指向监斩官裴御史脚下!
“你说我父通敌叛国?”谢云书开口,声音不高,却如惊雷贯耳,“那请告诉我——这份本该焚毁的《粮册》原件,为何藏在你府中密室整整三年?上面每一笔账目,每一粒米、每一两银的去向,都在控诉你与天机阁勾结,断我三万将士后路,致北境失守!”
“轰——”
人群炸了。
“不可能!裴大人乃清流楷模,怎会……”
“可那兵册……分明是军中制式!”
“你们看那血线!它直指裴家方向!”
裴御史脸色煞白,踉跄后退:“妖言惑众!此等伪物,焉能作证?来人!将此人拿下!”
话音未落,巷角一道佝偻身影疾步而出——正是冯公公。
他展开一卷明黄绢旨,声若洪钟:“圣上有令——即刻收押裴某,彻查天机阁余党,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以同谋论处!”
全场死寂。
连三法司官员都僵立当场。
冯公公望着裴御史,眼中竟有悲悯:“大人啊,您算尽人心,机关算尽,可您没算到……皇上也记得那一战。”他低声叹息,“那一夜,陛下在宫中听了整晚《思归引》,泪湿龙袍。他说:‘若谢家儿郎尚存一人,朕必为他们翻案。’”
燕北辰自箭楼跃下,黑衣如影,身后数十暗卫破围而入,铁链哗啦作响,瞬间扣住裴御史双腕。
他冷笑:“裴大人,天牢已备好三年空位,专等您入席。”
风起了。
苏晚晴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谢云书挺拔的身影,忽然觉得十年煎熬,不过一瞬。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将空酒坛踢向他脚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唇角微扬。
那一刻,天地无声,唯有风拂过千针绣魂帕,猎猎如战旗。
而在皇城最深处,盲女裴小砚独坐幽室,怀抱焦尾琴,指尖轻拨——
《思归引》的第一个音符悄然响起。
那是她父亲,最后一次听见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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