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怔住。
抬起头,望向窗外沉沉黑夜。
如果……这一切的目的从来不是定罪呢?
如果这场“天降罪证”,根本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引蛇出洞?
烛火在欧阳询的指尖跳了一下,映得他眼底泛起一层血丝。
书房内静得可怕,只有纸页翻动的窸窣声,像春蚕啃食桑叶,细碎却刺耳。
他第三次将霉斑图谱与农信坊呈上的气候日志并列铺开,一根朱笔在两份资料间来回勾画。
雨水湿度、墙体含水率、菌丝代谢周期……每一个数据都如钉子般嵌入逻辑的缝隙,严丝合缝,不留余地。
“七日前,南窑开炉。”
“六日前,暴雨倾盆。”
“五日前,新砖补墙。”
“三日前,地道埋布。”
“昨夜,墙塌,信现。”
欧阳询缓缓闭上眼,脑中却浮现出朝会上那些权臣的眼神——不是求真,而是等一个“可借之题”。
他们不在乎证据真假,只在乎能否借此打压谢氏残脉,削去兵部旧党最后一根支柱。
原来如此。
他猛地睁眼,冷笑出声:“好一招‘伪证引疑’!哪怕最终查清是假,只要‘谢家藏叛书’五个字传出去,流言便如野火燎原,烧的是清誉,断的是仕途根基!”
这不是要杀人于法堂,是要诛心于无形。
他提笔蘸墨,手腕沉稳,在结案卷末添上一行力透纸背的小楷:
“物证可伪,时序难欺。今观菌生有律,土润有时,足证此信乃近人造伪,非二十年前遗物。疑云虽起,真相已明。”
墨迹未干,窗外一道黑影掠过檐角,无声无息。
次日清晨,杏花城还笼在薄雾之中,农信坊门前却已人头攒动。
一块青石碑被数十名工匠合力立起,碑面打磨如镜,上刻四个大字——“七日之证”,铁画银钩,凛然生威。
下方则详述霉斑生长规律、土壤湿度变化曲线、菌群活性对照实验,乃至麻绳腐烂速率推演,图文并茂,通俗易懂。
苏晚晴特意命人用红漆标注关键节点,又安排学徒现场讲解,声音清朗如泉击石:
“诸位请看,这霉斑从萌发到成网,需温湿稳定五日以上。而此信出土时菌丝尚未成形,却偏偏‘藏’了二十年?若真有这般奇事,不如说老鼠能织锦、石头会开花更可信些!”
围观百姓哄然大笑。
片刻后,说书人老周拄着拐杖挤进来,眯眼读完全文,拍腿叫绝:“妙啊!我今儿就编一段《霉斑辩冤记》,主角就叫‘苏掌柜智破千年谎’!”
笑声还未散去,城南最偏僻的一条暗巷里,裴砚舟正一把火烧尽所有伪造工具。
蜡模、特制药水、陈年绢布、甚至那支能模拟古墨氧化的秘制笔刷——全都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他盯着火堆,脸色惨白如纸,喃喃道:“我以为我算尽天时地利……用霉斑伪装岁月,以地道规避搜查,连雨势都等了整整七日……可我忘了——”他咬牙切齿,“有人能把时间,变成武器。”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锐响!
一支乌金飞镖破空而至,狠狠钉入门框,尾端缠着半张泛黄乐谱,曲名赫然是《破阵乐》——那是谢云书昨夜所奏琴曲的下半阙。
残谱边缘,还有一行小字,墨色如血:
“你篡改了时间,却逃不过听微之境。下一个,轮到你了。”
裴砚舟浑身一震,踉跄后退。
而此时,皇城御史台已悄然挂起“公审”幡旗。
天机阁密使星夜抵达,袖中藏着一道未曾公开的密令。
朝堂风雨欲来,仿佛只等一声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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