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子姨一怔,随即会意,这话说得怪,却埋得深。
那“会走路的香炉”,正是梦魇香的引子——乌桑若在暗处耳目尚存,必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两日后,晨雾未散。
村外松林边缘,枯叶微动。
一道佝偻身影悄然潜入,披着破旧黑袍,左眼蒙着皮罩,右眼却精光四射——独眼如鹰,扫视村落布局,最终定格在苏晚晴家那间新修的茅屋上。
烟囱升起的不是炊烟,而是一缕淡青色薄雾,隐隐带着异香。
正是“癔症发作”的信号。
乌桑嘴角抽动,指尖微颤。
他本不该来。
太子府的命令是远观不扰,待毒气成势,自会有人收尾。
可那句“会走路的香炉”像根刺扎进记忆深处——那是他师父临终前最后的执念,也是归元阵启动的唯一信物!
他不信鬼神,却信命理。
而这命,似乎正把他往火坑里推。
就在他欲退未退之际,林间骤然杀机暴起!
石敢当一声冷哼,机关弓弩瞬间封锁四方退路,铁索从地底弹出,如毒蛇绞杀。
乌桑反应极快,甩出三枚毒镖逼退两名伏兵,却没料到脚下腐叶之下竟埋着反震踏板——轰然一声闷响,地面塌陷,他整个人坠入三丈深坑,头顶铁网轰然合拢,电光闪烁,竟是以雷铜导引山泉所制的禁锢阵!
“西域乌桑,勾结叛党,残害百姓,现予擒拿!”石敢当跃下坑底,铁锤抵喉,声如洪钟。
众人围拢,原以为会是一场死斗,却不料乌桑竟不挣扎,只是死死盯着苏晚晴胸前——她怀中帕子染着谢云书昨夜咳出的血,恰好覆在一块刻有古篆的残玉之上。
他瞳孔骤缩,喃喃出口:“这……这是归元阵的引魂血?!他还活着?不可能……当年北营雪原,我亲眼见他被活埋于粮窖之下!”
苏晚晴眸光一寒,不动声色将帕子收回袖中。
原来,那地窖,竟是谢家军覆灭之夜的葬身之地之一。
她俯身蹲下,与乌桑平视,声音冷而稳:“你说他死了,那你为何还怕?”
“你奉命献香,却在陶罐底部刻了逆纹三圈——那是解毒配方的暗记。你不甘心做屠夫的刀,对不对?”
乌桑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她竟看懂了他的求生符码?
苏晚晴继续道:“你女儿被囚于京兆南牢,每日只能隔着铁窗看她一眼。沈玉楼允你事成之后放人,可你心里清楚——事成之日,便是灭口之时。”
乌桑嘴唇颤抖,终于崩溃般低吼:“我是大夫!我不是杀手!我留下了解方……藏在黑袍医师弟子坟前的石灯下……我知道你们中了慢毒,再拖七日,神志尽失,五脏自焚!”
他说完,闭目待死,脸上竟有一丝解脱。
苏晚晴却忽然起身,拍了拍衣角尘土,淡淡道:“石师兄,取一碗‘醒神汤’来。”
片刻后,她亲手端药递到乌桑唇边,目光如炬:“你想救女儿,就得先救这些人。你若诚心赎罪,我给你一条活路。”
乌桑睁眼,不可置信。
“我不杀你。”她转身望向村东方向,眼神幽深,“因为真正的猎物,还没上钩。”
话音未落——
咚!咚!咚!
远处钟楼突响三声闷钟,短促、急迫,带着撕裂般的震荡。
是风灯叟徒弟的警讯!
有人正在强行打开村东废弃的地窖铁门——而那里,正是当年谢家军储粮之所。
众人脸色剧变。
苏晚晴霍然起身,望向东方,眼中寒光暴涨。
他们设局抓乌桑,却不知,另一盘更大的棋,早已悄然落子。
此刻,地窖口铁锁已被熔断,一股陈腐霉味扑面而来,仿佛百年前的冤魂,正缓缓睁开眼睛。
石敢当持火把上前,身影映在斑驳石壁上,宛如出鞘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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