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晨雾初起。
南楼小院尚在沉睡,唯有灶房已有炊烟袅袅升起——那是新一批“梅酱”正在封坛,准备送往三十村外的灾民屯点。
一切如常。
仿佛昨夜那场决定命运的密议,从未发生。
可就在十里之外的京城驿道上,一骑黑衣快马正破雾疾驰。
马背上的灰袍客面无表情,腰间佩刀轻鸣,手中兵部密令已被攥得发烫。
他身后,数十名巡防营精锐悄然集结,刀甲覆身,步伐如雷。
目标明确:查封南驿,罪名两条——
“窝藏逃奴,私通北境。”
门环尚未敲响,杀机已至。
而此刻,苏晚晴正蹲在陶缸前,往新曲种里滴入一滴活菌母液。
她轻轻吹了口气,像是在哄婴儿入睡。
“来吧。”她低语,“看看谁才是真正,护得住这人间烟火的人。”灰袍客一脚踹开南驿大门时,晨光正斜斜劈进门槛,映出满地尘烟与死寂。
刀锋尚未出鞘,人已僵在原地。
屋内没有仓皇逃窜的“逆党”,没有藏匿军械的密室,更无所谓“勾结北境”的信鸽暗桩——只有一排排木桌,整整齐齐摆满了泛黄的纸页。
那些纸,是信,是诉,是哭,是谢。
一位老农颤抖的手迹写道:“去岁霜灾,麦粒不生。苏娘子送来的‘金穗二号’,一亩收三石,活我全家八口……若说她是罪人,那饿死的人该算什么?”
一名边军遗孀伏地泣书:“夫君自北境归来,腹如刀绞,群医束手。唯靠‘梅酱’续命半月,终得回转。此恩如天,岂容构陷!”
最前头压着的,是一卷粗麻绳捆扎的联名状,墨迹斑驳却字字千钧:“苏晚晴若为贼,我等皆愿同囚;她若当斩,我等共赴法场!三百七十四户百姓,签名画押,生死相随!”
风穿堂过,纸页翻飞如蝶。
围观的村民越聚越多,沉默地站成一道人墙。
他们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可脊梁挺得笔直。
有人怀里揣着最后一罐梅酱,像护着命根子般贴在胸口;有孩子踮脚把一张歪歪扭扭的“谢谢苏姨”塞进门槛缝隙。
红姑立于阶上,声如裂帛:“你们要查谁?逃奴?哪个奴才敢吃这百家饭、穿这百家衣?私通北境?那八千将士不死于敌手,反亡于霉粮——这才叫通敌卖国!”
灰袍客脸色铁青,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他不是没见过硬骨头,但从未见过这般以民心为盾、以仁术为矛的阵仗。
这不是剿匪,是踏在火山口上行走。
他身后巡防营士卒面面相觑,脚步迟疑,竟无一人敢上前收缴证据。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驿道尽头马蹄如雷。
一骑黄衣使者破雾而来,玄底金纹袍角翻飞,手中节杖高举,朗声宣令:
“奉中书省谕:南楼所涉技艺关乎军国存续,暂免地方查办,移交大理寺备案审查。即日起,所有制曲、发酵、腌储之法,列为‘军需机要’,由中枢专司监管。”
话音落,全场骤静。
表面上是退兵,实则是收网。
从“窝藏逃奴”到“军需机要”,罪名看似轻了,实则重了百倍——这意味着苏晚晴的技术已被正式纳入国家管控体系,从此再无民间自主之权。
今日不抓人,明日便可能直接派官接管南楼,连壳带骨吞下。
百姓们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
红姑也缓缓垂下手,额头沁出汗珠。
唯有谢云书站在门侧阴影里,目光如冰,穿透那黄衣使者虚伪的微笑,直刺向十里之外的皇城深处。
他轻轻启唇,声音几不可闻:
“他们终于不再掩饰了……”
风掠过檐下幡旗,猎猎作响。
那面用旧麻布缝成的粗陋旗帜,上书四个大字:“民以食为天”,此刻在朝阳中高扬,像一把插进帝国心脏的刀。
“这场棋,从来不是为了一个商号,也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他眸光幽深,仿佛看见十年血仇浮出水面,“而是——”
“谁来决定这个国家吃什么。”
镜头拉远,南驿门前人群未散,炊烟依旧袅袅升起。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西市,一家名为“云雾斋”的茶楼悄然开门迎客。
新来的粗使婢女低眉顺眼,将一盏清茶轻轻放在后阁案上。
她不知道,从明天开始,每天午时三刻,都会有一个神秘男子独坐于此,点一壶“雪顶含翠”。
她更不知道,自己腕间那枚褪色银镯内侧,刻着一个早已被朝廷抹去的名字——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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