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旺财的老表就没把所谓的娘家人放在眼里,这样的土老帽在临城街他见得多了,踢他两脚屁都不敢放一个,还给你赔着笑脸。在家是个老和尚出门就是一蓬僧了?门都没有。旺财的老表指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说,你一边去,又指指挨着他的一个小伙子说,也你一边去。
大满出去的时候看到跟随自己来帮场的叫二东的被一个人硬拉着离了席。人是大满带来的,大满当然向着自己人。大满喝道干什么,上去就打开了拉二东那人的手,并把二东护在了身后。永昶跟大满坐在一起,大满起身出来,永昶也跟着起身出来。
旺财的老表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在临城街横惯了,回到熟悉的姥娘门竟然有人不给他面子,若是邵家楼的也就算了,姥娘门的人可以随便骂他,他没二话,什么死去表嫂的娘家人,还是什么山窝窝来的,他可不吃这一套。
旺财的老表斜睨了大满两眼,怎么着,你是客我也是客,凭什么你先坐?
大满冷着脸,内心里却是紧张的很,对方显然不是个善茬,这么冷的天这人头发却梳得锃亮,帽子也不戴,显然故意给人家看的。对襟棉袄棉裤下却是一双黑皮鞋,这样的穿着真是少见。
旺财的老表看大满一副八不买乎的表情感觉受了奚落,手指头一伸,指着大满说,咋地伙计,还不服,走,一边练练去。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大满岂能退缩,何况身后跟着一帮的青壮小伙,但是大满又觉得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又没意思,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刻,永昶插话说,现在不是时候,也不合适,都是亲戚道理的,等出完殡也不迟。永昶的本意倒不是怕他,主要考虑毕竟是三妮姐的丧事,不宜动粗,赶快让死者入土为安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虽说娘家人心里窝着火,但真的闹大了,面子上也不好看,大人不讲还要讲小孩呢。
旺财的老表看看永昶,鼻子里哼了一下,以为对方退缩了,就更来劲了。不干不净地骂着,孬种,一帮孬种。
不言而喻,这话骂的谁。大满猛地回转身,指着旺财的老表问你骂谁,有本事再骂一句试试。
旺财的老表却不惧,胸脯挺得老高,骂谁?谁心惊骂谁,谁孬种骂谁,呸,一帮下三滥,没见过东西的孬----最后一个种字还没骂出,鼻子就结结实实挨了大满一拳头。旺财的老表显然是个熟手,不惧打架,一抹脸看到一手血,嘿了一声,迅猛扑上大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破了鼻子,一般人也下不了台,更何况自诩在临城街混得叮当响的旺财的老表。别看大满有力气,打起架来显然是个生手,没几下便被别倒在地。永昶一看大满要吃亏,上去一脚就把旺财的老表踹了个四仰八叉。旺财老表被摔得七荤八素,脸上也戗掉一层皮,他按到两手的污泥,气急败坏地喊,掏血虎子子。
众人还不明白他说的啥意思,就见旺财老表的小跟班 从腰间摸出一个尖刀,晃了晃,给脸不要了是吧。众人退后了一步,乡村打架都是皮锤耳刮子的打,哪有动刀的,除非血海深仇,如今的情形也不是血海深仇啊,不就是因为吃饭才闹的纠纷么。一旁的老执们一看事情不好,赶紧上来劝架,有人把旺财跟他的小跟班拉到一起,连奉承加劝阻,为的是别再打下去,老执的主要职责就是帮着主家了事,若真的出了人命,主家不肃静不说,老执们难免受影响,传出去会说他们白搭饭。
大满的人还是照旧坐了原先的席位,老执们另外让厨子给旺财的老表单弄了四个好菜,又烧了一盆鸡蛋汤先吃着,若是愿意等正席就等,不愿意的话有这四菜一汤打底,到傍晚也熬得住。
事情以这样一种方式收场也算皆大欢喜,毕竟真的打起来谁都不好看。
坐完席,永昶去小解,刚找了个僻静的地撒完尿,一转身却见旺财的老表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一脸的冷笑,手中的尖刀倒来倒去。永昶头皮一紧,知道对方不是个善茬,显然记着刚才的亏了。永昶倒也不是太害怕,毕竟那么多的人,料定对方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就大了胆子要从对方身边走过。对方被永昶的无视显然激怒了,呵了一声,一把拽住永昶的胳膊叫道,伙计,不瓤,真不瓤,你说说刚才的账怎么算。
永昶装呆,一脸无辜的表情说,什么账?上账去那边上。
旺财老表不怒反笑,给我充光棍是吧,给你说,老子就专治充光棍的,今天治不好你我就不姓王,我就是王八蛋。
你是不是王八蛋碍我什么事,拿手,永昶说着,一把甩开旺财老表的手,由于手上加了力道,旺财的老表被甩了个趔趄,稳了三稳才勉强站住脚,脸上却恼得通红,嘴上说着不服是吧,拧身就扑了过来。永昶虽说没打过架,但总归年轻气盛,焉有怕的道理,没曾想对方的袖子下藏着一把尖刀,照直了永昶的大腿扎去。永昶就觉得大腿一疼,双手扭住对方的头一个抱摔,没想到地滑,永昶没把对方摔倒却自己滑倒了。
对方显然没有致人死地的想法,只是教训教训永昶,他拿刀指着永昶,要不是讲着沾亲带故的,我非得给你好看不可,记住小子,以后别谝能,谝能没好处,说完得意洋洋地一拽一拽走了。永昶爬起来,就觉得大腿里湿湿的,若不是穿着厚厚的毛裤,再加上棉袍,说不定插进去半截。永昶冲着旺财老表的背影不甘示弱,有本事别拿刀单练,拿刀算什么本事,敢不敢留个名。走了老远的旺财的老表回过头,有些吃惊又不屑地表情,告诉你也无妨,本人外号三蝎子,你临城街打听打听,吓尿你裤子,说完扬长而去。
永昶撒泡尿的功夫被人捅了一刀,而捅他的不是别人,而是旺财的老表。大满气势汹汹地到处找旺财老表算账时,却被告知那家伙早就蹿了。告诉大满的人亲眼看到旺财老表得意洋洋地走了,大冷的天还吹着口哨。那人说,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几年不见这家伙成这样了,原来多老实的孩子呀。大满气坏了,更觉得愧疚,回去怎么跟东家交代啊。永昶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破点皮肯长,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是了。这中间早有人帮永昶撕了白布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好,那伤口只是一个细细的口子,早已不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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