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昶狠狠抽打桌子的时候梅兰吓了一跳,她不解的看着永昶,待听到永昶连讽刺加挖苦的话之后,她反倒乐了,明显的,永昶不是无的放矢,肯定哪个人惹恼了他,否则凭他的品性不会无端地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令她不解的是,不知道胡老师说了什么令永昶如此气愤。但是永昶的话确实解气,那个胡老师仗着资格老,总是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架势教训这个教训那个,还自诩是帮助年轻老师,惹得一帮老师没几个喜欢的。
胡老师借口打水逃一般出了屋子,因为走得狼狈,还差点被门槛绊倒。永昶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再说他也没想把胡老师怎么着,毕竟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况母亲经常交代,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胡老师只是背后说了自己几句闲话,而且主要是说的梅兰,再纠缠下去只会被一帮同事看轻。永昶扫了一下四周说,我一个男老师无所谓,潜在的意思,你不能造一个女人的谣,那可是要命的事。
下午放学,校长留住了永昶,说有事要谈,永昶知道,一定是胡老师到校长那告了一状,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自己没指名道姓的,他姓胡的主动揽到自己身上,他也没招。怀着这样的心思,永昶跟在校长后边进了他的办公室。说起来这个校长,永昶还是蛮佩服的,不单是他的治学理念,他凭着自己的声望从上头弄来的那些钱,重新修整了校舍这件事足以说明校长是个怎样的人。
校长和颜悦色地跟永昶扯了一通不相干的话,然后话题一转到了永昶的爷爷身上,这令永昶颇有些奇怪,搞不懂校长叫他来的真实目的,难道仅仅为了跟自己套近乎?似乎没必要,再怎么着,任他博才多学见识多广,对于爷爷苗南拳的了解,永昶总要比校长知道的多,小时候光是母亲的教导足以令他刻骨铭心,爷爷大侠一般的形象已经深深刻印在永昶的心中,而校长所说的爷爷的传闻远比母亲口中的单薄了许多。
聊完爷爷的故事,天色已黄昏,最后校长看看窗外,笑了一下,抱歉似得说了句不耽误你了,就站起身,算作结束谈话的标志。永昶有些郁闷,搞不明白校长到底什么意思,若是单纯的聊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毕竟自己跟他没有熟到那种程度,在永昶心里,更多的是把他当成一个长辈对待,当初第一次认识的酒桌上,永昶也确实以晚辈的姿态敬了酒,校长也是乐呵呵接受了。隐隐约约,永昶觉得校长还是有些话想说,之所以没开口,应该是突然改了主意,否则不能解释这次的明则谈话实则聊天的实质。
屋里亮着灯,永昶发现梅兰竟然没走,他有些吃惊,问你咋还没走?梅兰很开心地一笑,等你啊。永昶一愣,这什么情况,但是心中却乐开了花。刚才校长找你什么事,聊了这么久,我以为有人告状校长才找的你。永昶说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校长什么也没说,只和我聊天,天南地北的聊,还聊到我爷爷,就是没说下午的事,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走吧,天不早了。
永昶和梅兰肩并肩一起走出校门的时候,被出门回家的校长看到了,他对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笑了笑,随即大步走进了暮色里。
能和梅兰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在永昶看来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情,只可惜这段路太短,短得说不上几句话就分开。永昶多想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哪怕到地老到天荒。
路两旁的住家里燃起了灯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炊烟独有的味道,风不紧不慢,柔柔地吹着,河岸的柳树柔软的枝条像酒醉的汉子摇摆在风里….这一切在永昶的眼里美得几乎就是一首诗,更美的是身边有着一个花一样的人。
别过梅兰,永昶并没回舅舅家,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永昶决定随便走走,他需要消化一下校长的闲谈,他觉得校长的闲谈绝对不是闲谈那么简单,就凭两人的关系,永昶觉得还没到没事坐在一起闲聊的地步。那只能一个解释,校长的谈话是有的放矢,只是没明确表达而已,或者说考虑舅舅这层关系,再做一种试探,一种铺垫。永昶想了若干个结果,甚至想到校长找他的目的就是单纯的聊天,可这个想法永昶知道有些牵强,他无法说服自己校长找自己就是单纯的聊天。
回到大舅家里,永昶吃惊不小,校长正坐在饭厅的上首,跟大舅聊着什么,话题显然轻松愉快,这从他俩的脸上的就能看出。永昶想躲开去,不曾想被大舅看到了,他摆摆手示意永昶过去,并说你看,说曹操曹操到,山东人辟邪的。校长也是一笑,我觉得也该回来了,你要知道,那个梅账房可是个老板板,把几个孩子管得严严得。校长一说完,随即哈哈大笑,舅舅也跟着笑,笑得永昶有些莫名其妙,只是觉得隐约跟梅兰有关,因为说到了梅账房。
永昶作为晚辈,又是借居舅舅家,当然不便插话,他默默地坐在下首听着,偶尔应景地笑一笑,听着听着脑子却走了神,根本没留意他们所说的话题跟自己有关。永昶的表现在大舅褚亚青看来那是年轻人固有的腼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也正是这种态度,令他跟校长颇为欢喜。
永昶,你觉得梅老师咋样?校长的问跟放学时一个口气,却值得玩味,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样的问题问了两遍,其中的意思永昶就有些明了了,他斟酌着说,嗯,梅老师人不错,年轻,学生也喜欢,总之,一句话,不孬。
大舅和校长一起笑了,这下永昶愈发的窘迫了,不知道哪里回答的不对惹得他们如此发笑。他自诩回答的没毛病,也是实情,在整个敏河小学,梅老师的人缘那是没得说,同事关系融洽,学生集体喜欢,再说,评价一个人,笼统一些模糊一些比较好,不得罪人是母亲交代的原则。
校长颇有深意地指了指永昶,你个家伙呀,跟我们说话还藏着掖着,说着转头对褚亚青说,你这个外甥不老实,是不是你们老褚家出来的都不老实。
褚亚青一脸无辜的表情,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老褚家得罪你似得,待会大鲤鱼也别上了,弄点花生米算了。
校长明知道褚亚青说着玩,还是连连摆手,别,别,别,咱说的话跟大鲤鱼没关系,该上还是上,你就在这点上拿我,俗语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你别觉得这大鲤鱼我白吃的,给你说,不是我吹,有人想请我吃我还不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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