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室到办公室,短短的几十步距离,永昶知道了梅老师的大体情况,她是年前秋天到的学校,家就在敏河镇上,两个哥哥已经分家单过,家里有她和爹娘,爹身体不太好。梅老师简明扼要告诉了自己的情况,永昶当然没有理由藏着掖着,也简单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对方。一来一去,简短的几句话,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让永昶平地生出一种意外之喜,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温馨。
我第一次教学生,还请梅老师不吝赐教。永昶真诚地说。
梅老师连连摆手,赐教不敢当,共同学习吧。
一次简短的谈话,加深了彼此间的了解,永昶感觉,这个梅老师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像个别老师说话阴阳怪气,似乎永昶的到来挤占了他们的好处,永昶知道,有些人天生的容易嫉妒,看不得别人的好,对于那样的人得罪不好,只能敬而远之,初来乍到,能得到梅老师这样年轻好看的女老师的点拨,在永昶看来,自己简直就是烧了高香。是以,在进办公室的时候,永昶特意后退一步,闪在一旁,让梅老师先进。梅老师倒也没客气,莞尔一笑,走在了前头。
放学后,永昶最后一个走,在学校门口,他看到梅老师似乎在等人,他欲打个招呼就过去,谁知道对方看到她粲然一笑,第一次见到放学不急着回去的。永昶笑笑,回去也没事,不急,你等人?待看到对方点头后,他四下看了看,那我先走了。梅老师倒没扭捏,直接说,等的就是你。永昶哦了一声,委实有些意外,毕竟才认识一天,虽然坐对桌,可加起来说的话也没有多少。
对不起,昨天泼了你一身汤药渣子。
永昶说你又不是故意的,没事。
是不是故意的,可那毕竟是汤药渣子,不吉利。
永昶摆摆手,紧走了几步,他不想被人看见他和梅老师在学校门口说话,若是被那些长舌妇看见更是不得了,什么离奇的故事都能给你编排出来。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是男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亏不亏的,她就不同了,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若是名声瞎了就不好了。永昶的善良没有得到梅老师的理解,她吃惊地看着看着永昶,不无玩笑地奚落道,我又不是老虎,你怕啥。说完,故意地往近处靠了靠。
永昶立马乐了,你都不怕我怕个球,我怕了么?
你没怕你走那么快干嘛?
永昶为之气结,确实,自己刚才的样子像被催债。
不吱声了吧,梅老师很得意地指着永昶,你一点都不用怕,我不让你请我吃饭,相反,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为什么?梅老师的胆大颇令永昶吃惊不消,做同事才三个时辰不到,单是为了道歉,一句话足以解决,根本没必要大张旗鼓的请吃饭,何况自己已经原谅了对方昨日的无意之举。
嘿,请你吃饭是看得起你,还问为什么,真是茅山窝的驴,不识好人歹,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我,永昶嗫嚅了一下,竟然无话可说,要是请,也是我请你,哪有让女的请的,传出去不得笑话死。
哈哈,孺子可教也。
永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人呀,请她吃饭,她还占便宜,听口气,倒像是永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不过,永昶一点都没有不开心,显然对方没有拿自己当外人,单凭这几声爽朗的笑,足以证明,要知道,在办公室里,她基本上不怎么说话的,更别提说笑了。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学校往东一拐就是家黄花牛肉面馆,店面不大,几乎座无虚席。小时候跟着表哥吃过几次,面劲道,汤浓郁,牛肉分量足,是敏河多年的老字号。两人寻了座位坐了,永昶才想起应该告知舅舅一声,自己不回去吃饭了。把想法说给梅老师听,她说了句这还不简单,就起身出去了。少顷回来就说,好了。原来她在路上叫住一个路过的学生,让他顺道去褚家招呼一声,就是苗老师不回家吃饭了,特此告知。永昶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梅老师,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样直爽的女性她第一次见识。
晚上饭时,永昶把中午没回来吃饭的缘由告诉了舅舅,谁知道舅舅一句话就把永昶弄了个大红脸。舅舅说,梅家那丫头不孬,我看你们倒是很般配的。舅舅一句话还没落地,永昶的脸唰地就红了,像蒙了一块红布。你看,我大外甥脸红了。大舅调笑着,根本不顾忌永昶的脸红不红。永昶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不过红归红,内心里倒很受用。舅妈适时出来打圆场,你就别逗永昶了,他还是个孩子呢。大舅以哈哈大笑结束了这段令永昶脸红的话题,虽然脸红,但永昶内心里还是想知道有关梅老师的更多信息。
梅老师家和舅舅家只隔了一条巷子,彼此算是老邻居。永昶还知道,梅老师的父亲以前就在褚家的粮店当过账房,去年身体染病后才辞的工,舅舅还说,梅兰那么大了之所以还待字闺中,全是因为心高。舅妈附和道,那个小妮,在徐州上的学,一般人看不上眼,她爹娘也是急的不撑,到处托人给闺女说婆家,谁知道那妮一个没看上,还说什么,不过二十不嫁,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二十,那不是老姑娘了。
夜深了,月亮洒下清冷的光。远远地,有打更的声响传来。永昶翻了十八遍身还没有困意。明日还要上课,睡吧,睡吧。永昶同样劝了自己十八次,可是依然毫无困意。以往,永昶沾枕头就着,今夜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些事情,无一例外,到最后脑海里的影像总是落到梅老师笑盈盈的脸上。
第二日,永昶再见到梅兰就有些不自然了,想想昨夜里想了人家好多遍,永昶觉得有些难为情。梅兰倒是和往常一样,坐下后给他点了一下头,接着就开始备课。对于各位老师的品性脾气永昶有了大致的了解,昨日吃饭的时候和梅兰聊的除了上学的一些趣事之外,就属聊办公室的其余几位老师最多。
梅兰早永昶半年,又是本地人,知道的当然比永昶多,哪个老师哪里人,什么脾气,教授哪个班,哪门课,都说给了永昶,到末了,不无自豪地说,幸亏你遇到我了,不然,你得个月成十地熟悉那些人。说完这句话,又四下里看了看说,给你说吧,那个姓胡的老师你别多说话,他媳妇死了好几年了,脾气不好。永昶笑笑,意思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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