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山林裹得严严实实。萧逐月三人牵着筋疲力尽的老马，在林间小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夜风卷着落叶擦过耳畔，混着远处隐约的虫鸣，反倒让周遭的寂静更显瘆人。苏清欢拢了拢湿透后被夜风浸得冰凉的衣襟，目光时不时扫过身后的来路，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袖中剩余的烟雾弹——方才在驿站突围时用掉了大半，如今只剩三枚，若再遇追兵，怕是难有招架之力。
“前面该过乱葬岗了。”沈青忽然停下脚步，借着微弱的月光指向前方影影绰绰的土丘，“这地方是官道旁的弃地，常年没人打理，据说夜里常有野兽出没，咱们得走快些，别在此处耽搁。”
萧逐月点头，刚要提步，左臂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方才在河里挣扎时，包扎的布条被水浸透，又经夜风一吹，竟有些松动，渗出的血珠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苏清欢见了，急忙上前扶住他：“先歇歇，我重新给你包扎。”说着便要解开腰间的药囊，却被萧逐月按住了手。
“不必。”萧逐月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锐利地扫过乱葬岗方向，“有动静。”
沈青立刻握紧腰间的短刃，屏住呼吸侧耳细听。片刻后，他脸色微变：“是马蹄声，不止一匹，正朝着咱们这边来。”
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苏清欢迅速将药囊塞回怀中，沈青则牵着两匹老马退到路边的枯树后，萧逐月拔出流风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显然来者并非寻常路人，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骑手。
“是黑衣人的追兵？”苏清欢压低声音问，指尖已经触到了袖中的烟雾弹。
萧逐月却摇了摇头：“不像。你听，他们的马蹄声很稳，没有追兵的急躁，倒像是在巡逻。”
话音刚落，一队骑手便从乱葬岗的另一侧出现。为首的人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柄弯刀，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他身后跟着四名同样装束的骑手，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根长鞭，鞭梢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最奇怪的是，他们的马背上都驮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布袋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偶尔还会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站住！”为首的骑手突然勒住马，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萧逐月三人，“此地乃禁地，夜行之人，报上名来！”
沈青上前一步，故意压低声音，装作普通商客的模样：“我们是赶路的商人，路过此地，还望各位好汉行个方便。”说着便要从怀中摸出碎银，却被那骑手抬手喝止。
“商人？”骑手冷笑一声，目光落在萧逐月手中的流风剑上，“商人会佩这般锋利的剑？手臂上还带着伤？我看你们是太子党的余孽吧！”
萧逐月心中一凛——这人竟知道太子党？难道是敌是友？他不动声色地握紧剑柄，刚要开口，却见那骑手突然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萧大人，天机阁暗卫，代号‘墨鸦’。奉阁主之命，在此等候三位。”
“天机阁？”沈青又惊又喜，“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墨鸦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天机”二字，递给萧逐月：“阁主早已料到太子党会在官道设伏，料定你们会绕行此路。方才李家村的火，是我们故意放的——那些黑衣人在村里逼问村民，我们只能用大火引开他们，不然你们恐怕早已被围。”
苏清欢闻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原来如此，多谢各位相救。只是你们马背上的布袋……”
墨鸦回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布袋，声音沉了几分：“这里面是太子党安插在京畿卫的暗线。我们追查他们多日，今日才在附近的据点将他们抓获。这些人表面是京畿卫的士兵，实则是太子的死士，专门负责在京城周边搜捕萧大人。”
萧逐月接过青铜令牌，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眉头微蹙：“京畿卫竟也被太子渗透了？那京城的情况岂不是更危险？林尚书他……”
“林尚书暂时安全。”墨鸦打断他的话，语气笃定，“阁主已经派人暗中保护林尚书，只是太子最近动作频繁，不仅在京畿卫安插暗线，还在西北调了一批私兵，看样子是想在萧大人回京前，先掌控西北兵权。”
沈青闻言，脸色凝重：“这么说，我们之前遇到的京畿卫骑兵，就是这些暗线？”
“正是。”墨鸦点头，“那些人是奉命来搜捕你们的，幸好我们提前截获了消息，将他们引去了相反方向。不过此地不宜久留，黑衣人的追兵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我们得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说着，墨鸦便让身后的暗卫牵过两匹健壮的骏马，递给萧逐月和苏清欢：“这两匹马是从太子党暗线手中缴获的，脚力极好，比你们的老马靠谱得多。老马暂且交给我们，我们会处理掉，免得留下踪迹。”
萧逐月感激地点头，翻身跃上骏马。苏清欢和沈青也紧随其后，三人与墨鸦一行汇合，朝着山林深处疾驰而去。夜风在耳边呼啸，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萧逐月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心中暗道——原来天机阁的暗线早已在暗中布局，若不是他们及时出现，恐怕自己三人今日真要困在乱葬岗，沦为黑衣人的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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