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西陲连绵的苍莽山道上。
崎岖的碎石路被拉得老长,两道身影并肩而行,衣袂被山风卷得猎猎作响。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拓印在地面,修长,孤傲,像两柄尚未出鞘却已透着锋芒的剑,不甘地朝着山道尽头延伸,仿佛要将这苍茫天地都割开一道裂痕。
沈清寒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碎影”剑的鲨鱼皮剑鞘。剑鞘上镶嵌的七颗寒星石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映得她那双清澈却藏着锐气的眸子愈发幽深。她侧过头,目光落在身侧的萧逐月身上,声音被风揉碎,压得极低:“他们……真的追来了?”
话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惶惑。三天前,他们还在青州城外的“迎客楼”里分食一盘酱牛肉,彼时萧逐月正用一根银簪挑开酒坛泥封,酒香混着窗外的槐花香漫了满室。那时谁能想到,不过三昼夜的功夫,他们会成了整个江湖的众矢之的,被黑白两道的人马像逐狼似的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萧逐月没有回头。他的“流风”剑早已半出鞘,三寸青锋斜斜指地,寒光顺着剑脊爬上来,映着他线条紧绷的下颌线,连带着唇边那道浅浅的疤痕都添了几分冷厉。他的目光死死锁着前方蜿蜒如蛇的山道——那里,原本该是通往陇右的唯一捷径,此刻却腾起一团团黄尘,隐约有杂乱的马蹄声顺着风滚过来,碎得像被踩烂的瓷片,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急迫。
“江湖路,”他的声音比山风更冷,像淬了冰的铁,“从来就没有‘不信’的余地。”
话音未落,身后陡然响起“咻咻”的破风之声!
沈清寒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矮身旋步,腰间的碎影剑“哐啷”一声弹出半寸,堪堪将一支冷箭挡开。那箭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力道之猛,竟带得她鬓边的银流苏都断了一根,坠落在地,被风卷着滚向悬崖。
另一支箭则被萧逐月用流风剑的剑脊磕飞,箭头撞在旁边的山岩上,迸出一串火星,随即“当啷”落地,箭羽兀自嗡嗡震颤,像是在嘲笑他们的侥幸。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沈清寒站直身子,碎影剑已完全出鞘,剑身在残阳下泛着一层冷冽的光,剑气森然,竟让周遭的风都似凝滞了几分。她扫了眼前方尘烟中的人影,又瞥了眼身后山道拐角处隐约露出的旌旗,嘴角反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却是豁出去的决绝,“看来,是走不了了。”
“走不了,那就杀出去。”萧逐月的流风剑彻底出鞘,与沈清寒的碎影剑在空中交击一瞬。不过是两寸剑锋的触碰,却仿佛有惊雷在耳边炸响,震得周遭的空气都在颤。
这两人,本是萍水相逢。
沈清寒是江南“烟雨阁”的嫡传弟子,三个月前奉师命下山,只为寻回被窃的阁中秘宝“山河绘卷”。那画卷不仅是烟雨阁镇派之物,更藏着当年武林大会的隐秘,传闻得画卷者可号令正道七盟。她初入江湖时,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总以为名门正派便该光明磊落,邪魔歪道便该青面獠牙。
萧逐月则是关中“逐月山庄”的少庄主,只是这名号如今已近乎禁忌。半年前,山庄一夜之间被灭门,上下三百余口无一生还,唯他因外出办事侥幸躲过。他背着血海深仇,像一匹孤狼在江湖上漂泊,只为找出幕后真凶。他见过太多虚与委蛇,早已不信任何冠冕堂皇的名头。
两人本是两条平行线,却在青州城外因一场误会交手,又在追凶寻宝的途中数次相遇。直到三天前,一封匿名信传遍江湖,信中直指沈清寒为盗走山河绘卷的内鬼,萧逐月则是勾结魔教残杀同门的凶手。更离奇的是,信中还附了“证据”——那是沈清寒在烟雨阁禁地的画像,萧逐月则与魔教教主的密信笔迹相似。
一夜之间,黑白两道同时对他们下了追杀令。名门正派说要清理门户,邪魔歪道则想夺所谓的“秘宝”与“密信”。最可笑的是,连几个曾与他们喝过酒、称过兄道弟的江湖客,也提着刀追了上来,嘴里喊着“替天行道”。
此刻,前有三十余名骑着快马的黑衣人设下埋伏,个个面色阴鸷,腰间佩着同一制式的弯刀——那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狼藉的“血影门”标志。后有正道七盟之一的“青城派”弟子,约莫二十余人,手持长剑,衣袂飘飘,却眼神狠戾,显然是奉了师门命令,要将他们“就地正法”。
山风更急了,卷起地上的碎石和枯草,打在两人的衣袍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清寒与萧逐月背靠背站定,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身体的紧绷,以及那份在绝境中生出的奇异默契。
“左边交给我。”沈清寒低声道,碎影剑在她手中挽了个剑花,剑影飘忽,如风中柳絮,看似轻柔,却藏着凌厉的杀招。这是烟雨阁的独门剑法“烟雨七式”,讲究的是灵动变幻,出其不意。
“右边我来。”萧逐月应道,流风剑斜指地面,剑势沉凝,却隐隐透着一股奔腾不息的力道。逐月山庄的“流风剑法”以快着称,剑招刚猛迅疾,连绵不绝,如江河奔涌,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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