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房的晨光总是带着几分凉意，透过麻纸窗的缝隙洒进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林墨坐在自己的床沿，双手看似随意地整理着身上的粗布杂役服，眼角的余光却如同绷紧的丝线，悄悄落在隔壁床位的韩立身上。
这些日子，靠着收集韩立丢弃的草药渣和矿洞中的异常矿渣，他的本源能量积累愈发迅速，长春功已临近低阶后期的瓶颈。而韩立的修炼也愈发勤勉，每日除了出工挖矿，其余时间几乎都在打坐，周身的灵力波动日渐清晰，虽依旧刻意收敛，却难掩精进的势头。林墨深知，想要尽快突破，必须从韩立的修炼中汲取更多细节——尤其是长春功进阶的关键吐纳转折，这是老苟的简化版功法中尚未完善的部分，唯有观察韩立的实操，才能补足短板。
他保持着整理衣物的动作，腰背挺直，呼吸放得绵长平缓，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自然无害。目光的焦点却牢牢锁定韩立的身形：少年盘膝而坐，双手结印于腹前，拇指与食指相扣的角度比往日略紧，胸口的起伏节奏也有细微变化，吸气时不再是匀速下沉，而是在第七息时微微一顿，仿佛在引导灵气进行更深层次的周转。
“这便是进阶的关键节点吗？”林墨心中暗自记下，正想让老苟同步记录这一细节，却在此时，韩立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那是一双异常锐利的眼睛，没有丝毫刚从修炼中醒来的惺忪，反而如同蛰伏的鹰隼，瞬间锁定了林墨的方向。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如同实质般落在林墨身上，让他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
“糟了！”林墨的心脏猛地一沉，如同被重锤击中，狂跳不止，“难道被发现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视线飞快从韩立脸上移开，落在手中的衣物上，手指慌乱地拉扯着衣襟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假装刚才只是在专心整理衣服，并未窥探。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冰凉的汗液浸透了粗布衣衫，贴在皮肤上格外难受。
杂役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只剩下林墨急促的心跳声，还有韩立身上传来的平稳却带着压迫感的气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韩立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他刻意伪装的平静，直抵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刻意放缓动作，手指笨拙地摆弄着衣物，尽量让自己的行为显得自然。脑海中飞速运转：是刚才的目光停留太久引起了怀疑？还是自己修炼时不小心泄露了灵力波动，让韩立察觉到了异常？亦或是收集药渣、矿渣时留下了破绽？无数个念头涌上心头，让他愈发焦灼。
老苟的环境监测实时传来提示：“韩立心率正常，灵力波动稳定，无明显敌意，当前关注度提升30%。”这一提示稍稍安抚了林墨狂乱的心绪，但他知道，韩立既然已经察觉，便绝不会轻易放下警惕。
几秒钟的时间，对林墨而言却如同一个时辰般漫长。他能感觉到韩立的目光在他的头顶、后背、手中的衣物上逐一扫过，带着细致的审视，仿佛在分辨他刚才的行为是否真的只是巧合。
就在林墨几乎要撑不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打破僵局时，韩立终于收回了目光。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转回头，重新闭上双眼，双手的结印恢复到之前的姿态，胸口的起伏也回到了熟悉的节奏，仿佛刚才的睁眼与注视只是一场错觉。
但林墨知道，那绝不是错觉。
他依旧低着头，手指微微发颤，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悄悄抬起眼，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韩立。少年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周身气息平稳，似乎已经重新沉浸在修炼中。可林墨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韩立对他的关注度，明显多了几分。
这种关注度很微妙，不是敌意，也不是刻意的针对，而是一种持续的留意。就像猎人在观察猎物的动向，虽不主动出击，却时刻保持着警惕，一旦对方有异常举动，便会立刻做出反应。
林墨慢慢平复着呼吸，心脏的跳动渐渐放缓，但心中的警惕却提到了极致。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加谨慎了。之前仗着韩立专注修炼、不喜多管闲事，才敢暗中观察、收集药渣矿渣，如今被韩立察觉到了异常，若是再露出丝毫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他悄悄将手中的衣物叠好，放在床头，然后起身拿起一旁的水壶，假装去门口打水，尽量避开韩立的方向。路过韩立床边时，他能感觉到韩立的气息微微一动，虽然依旧闭着眼，却显然察觉到了他的移动。
走到门口，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林墨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他拧开水壶，水流哗哗地流入壶中，却浇不灭心中的忐忑。他回头望了一眼杂役房内的韩立，少年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沉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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