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留下的这个‘朝霞盟’——”维吉尔指尖敲击地图上那片灰色区域,“是想让它成为独立王国?”
“是想让它活着。”刘混康纠正,“不被罗马吞并,也不被大宋遥控。石光明不贪权,吕师囊不狭隘,威斯阿克贾克不愚昧,克劳迪娅不偏执——这四个人守一座城,比你我合适。”
维吉尔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这四人组合确实精妙:石光明的调和、吕师囊的桥梁、土着的根脉、罗马的纽带。若真能同心,朝霞城或许真能在两大帝国夹缝中,走出一条新路。
“但奥托不会允许。”维吉尔说,“他派来的观察员已在路上,一旦发现我失去对朝霞城的控制……”
“所以你得走。”刘混康放下茶杯,“比他们早一步。”
维吉尔瞳孔收缩:“走?去哪里?回罗马请罪?那不如直接跳海。”
“去南方。”刘混康从怀中掏出一卷皮纸,在桌上展开——是一幅粗略的世界地图,许多地方还是空白,但南方那片巨大的陆地已勾勒出轮廓,“大洋洲。比北美更远,更原始,也……更自由。”
维吉尔盯着那片空白:“你要我去开荒?”
“封你为大洋洲总督。”刘混康说得轻描淡写,“我以大宋皇帝之名。虽然那片土地还不属于任何人,但先到者先得。你带罗马的技术、制度、文化去,我以大宋的名义支持你——名义而已,实际你自治。”
“条件?”维吉尔不傻。
“三个。”刘混康竖起手指,“一、永远不与朝霞城为敌。二、收留所有在北美待不下去的‘多余之人’——不论罗马流亡者、大宋逃犯、还是被文明挤压的土着。三、善待阳娃。”
最后三个字,让维吉尔的手指猛地攥紧。
“阳娃……是奥托的财产。”
“是‘曾是’。”刘混康纠正,“自从她在长屋用炭画画、在河畔打鼓、在船顶喝鱼汤开始,就不再是任何人的财产了。奥托现在要的,要么是一个重新驯化的工具,要么是一个被销毁的失败品。你比我清楚,驯化已经不可能了。”
维吉尔无法反驳。那些密探每日发回的报告,字字锥心:阳娃在学打铁时,会因为锤子砸偏而笑;在听土着故事时,会追问“后来呢”;甚至开始拒绝每日的生理数据检测,说“我想感受不测量的自己”。
那个完美的造物,正在长出粗糙的、不可控的、名为“自我”的棱角。
“奥托不会放过她。”维吉尔低声说,“就算我带走,他也会派人追杀。”
“所以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刘混康又掏出一卷诏书——明黄绢帛,盖着大宋皇帝玉玺,“敕封阳娃为‘南洋侯’,食邑虚封,荣衔而已。但有了这个名分,她就是大宋的侯爵,奥托要动,就得考虑两国体面。”
维吉尔看着那卷诏书,忽然笑了,笑中带苦:“刘混康,你这一手……真是算尽了。让我带阳娃去大洋洲,既给了我们活路,又消除了朝霞城最大的变数,还往南方埋下一颗罗马文明的种子——未来若大洋洲崛起,你大宋今日的‘册封’,便是最早的合法依据。”
“互利而已。”刘混康并不否认,“你去大洋洲,是流放,也是新生。阳娃去,是避难,也是解脱。朝霞城少了你们这两股最强势的力量,反而能真正尝试‘多元共生’。而我回汴梁,继续做我的皇帝——北美这一页,翻过去了。”
“翻得过去吗?”维吉尔看向窗外,秋日的阳光正斜射进来,在石板上切出锐利的光影,“五年经营,无数心血……”
“心血没白费。”刘混康也看向窗外,“你看那座城——罗马的歌剧院还在唱,大宋的小吃街还在冒热气,土着的草药园还在生长,石光明和吕师囊的学堂里,混血孩童在念三种语言的童谣。这不就是你最初想要的‘文明融合’吗?只是融合出来的样子,不受你控制了而已。”
不受控制。维吉尔咀嚼这四个字。是失败吗?还是说,真正的创造,本就注定要脱离创造者的掌控?
“阳娃会同意吗?”他最后问。
“你去问她。”刘混康起身,“日落之前,给我答复。船已经备好了——不是罗马的舰船,是哥老会的商船,挂着朝霞城的旗,去南洋贸易的。船上有一百个自愿跟随的‘多余之人’:失意的罗马工匠、被排挤的大宋书生、失去猎场的土着青年……还有那个萨满‘骨语者’,他说大洋洲的骨头,一定有很多故事。”
维吉尔也站起身。两个对手——不,此刻或许该称为“共谋者”——对视片刻。
“为什么帮我?”维吉尔问,“五年来,我们明争暗斗。”
“因为你是个真正的建设者。”刘混康说,“奥托要的是征服,你要的是文明。虽然你的‘文明’我不全认同,但至少,你在认真建造,而不是单纯掠夺。这世道,认真建造的人,不该死在权力倾轧里。”
他走到门边,回头:“日落时,码头见。若你来,我们喝一杯践行酒。若你不来……就当今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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