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红木门“咔哒”一声合上,将院子里的喧嚣和所有探究的目光都隔绝在了外面。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老挂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
卫清雅站在书桌前,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心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秦震站在她身后,并没有立刻说话。他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刚才在外面那一瞬间的失态,然后才迈开沉重的步子,绕过书桌,走到了卫清雅面前。
他没有坐下,而是依然保持着那种军人特有的挺拔站姿,只是那双放在身侧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清雅。”
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卫清雅抬起头,那双依然含着泪的眼睛,却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二十年了。
她曾经无数次在梦里见过这张脸,每一次醒来都是泪湿枕巾。她恨过,怨过,以为自己被抛弃了,以为那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错误。
可现在,这个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是来找她的。
秦震看着她眼底的泪光,心如刀绞。
他颤抖着手,缓缓伸进贴身的军装口袋,掏出了那枚带着他体温的弹壳。
黄铜的弹壳已经被摩挲得锃亮,上面的“震”字依然清晰可见。
“这个……你还记得吗?”
卫清雅的目光落在那枚弹壳上,眼泪瞬间决堤。
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她这二十年来,在每一个绝望的黑夜里,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颤抖着手,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那枚一模一样的弹壳——那是当年他昏迷前塞给她的,而他手里那枚,是她在离开前留下的。
两枚弹壳,在时隔二十年后,终于重新碰在了一起。
“我没忘……”卫清雅哽咽着,“一刻也没忘。”
秦震看着那两枚弹壳,眼眶瞬间红透了。
“清雅,对不起。”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单膝跪地,在这个女人面前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当年……当年我醒来的时候,周围全是搜山的敌特。我怕连累你,只能强撑着身体把他们引开。我想着,只要我还能活着回来,我就一定回来找你,娶你。”
“可是等我养好伤,再带人回去找那个山洞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人了。那个村子也被炸毁了。我到处打听,没人知道救我的姑娘叫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来部队转移,我去了西北。这二十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总觉得你还在等我,或者……你在怪我。”
秦震抬起头,看着卫清雅,眼神里满是悔恨和深情,“清雅,我没骗你。我找了你整整二十年。我没娶妻,没生子,因为我这条命是你给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卫清雅听着这一字一句的剖白,心里的那些委屈、怨恨,在这一刻,就像是被阳光照耀的积雪,瞬间消融了。
原来,他没有抛弃她。
原来,他也找了她二十年。
“快起来……”卫清雅弯下腰,想要扶起他,却被秦震一把抓住了手。
他的手掌粗糙、温热,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量。
“清雅,告诉我,这二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嫁给那个姓李的?”
提到“李叙远”这个名字,秦震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杀意。他在来之前就查过卫家的资料,知道卫清雅结过婚,又离了。
但他不在乎。不管她嫁过谁,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一定要把她抢回来。
卫清雅的身体僵了一下。
那些不堪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了秦震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撑。
“那一年……我和你分开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卫清雅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惊雷,在书房里炸响。
秦震猛地抬起头,瞳孔剧烈收缩:“你说……什么?”
“我不敢回家,不敢告诉父母,只能躲在外面。”卫清雅流着泪说道,“后来,我遇到了李叙远。他……他当时看起来是个好人,他说他可以帮我,可以给我一个名分,让孩子生下来。”
“我那时候太傻了,太害怕了,又找不到你,以为你已经牺牲了……为了孩子,我答应了他。”
“可是我没想到,那就是个魔窟!”卫清雅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眼里的恐惧再次浮现,“结婚后,他露出了真面目。他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见任何人,用孩子威胁我,甚至……甚至给我下药,让我精神恍惚,以此来控制卫家……”
“我也想过死,可每当看到那个孩子,我就想,那是你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不能让他没妈……”
“嘭!”
一声巨响。
秦震一拳狠狠地砸在地板上,实木的地板竟然被生生砸裂了!
他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李、叙、远!老子要活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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