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真人的一番话,如同在秦云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座太古神山,掀起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先古道、道标、上古战场这些词汇每一个都重如万钧,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怀中揣着那枚温润的玉瓶,瓶中装着的九转还魂丹”散发着足以让任何元婴修士疯狂的药香,可此刻秦云却无心感受。他的神识内视,一遍又一遍地扫过自己丹田气海中的那枚道标”。
那是一枚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符文,它不似金玉,非石非木,静静地悬浮在他的元婴头顶。它仿佛是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光,又像是万物归于寂灭的最后一道影。混沌之气自然而然地环绕其周,而那缕来自天煞宗老祖的魔气,则像是被天敌盯上的毒蛇,蜷缩在元婴脚下,瑟瑟发抖。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也是他最大的危机。
作为天璇峰主,他不仅要为自己的性命负责,更要为整个峰上的数百名弟子负责。他若倒下,天璇峰群龙无首,必然会在宗门内被其他峰系蚕食吞并。这份责任感,让他的眼神愈发凝重。他向玄阳真人深深一躬,转身,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向了后山禁地——洞玄天。
洞玄天的入口,是一面看似平平无奇的青色石壁。秦云按照玄阳真人所授之法,滴入一滴精血,口中默念法诀。石壁上,无数繁复而古老的银色纹路瞬间亮起,如星辰般流转,最终在他面前形成一个深邃的旋涡。他一步踏入,天旋地转之感传来,再睁眼时,已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头顶是灰蒙蒙的一片,脚下是坚实的土地,四周弥漫着比外界浓郁十倍不止的精纯灵气。这些灵气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水流般缓缓淌过,其中甚至夹杂着肉眼可见的七彩光点,那是天地间最本源的灵气碎片。在空间的中央,有一座简陋的石屋,正是历代宗主闭关之所。
秦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走进石屋,盘膝而坐。他取出玄阳真人赐予的玉瓶,却没有立刻服下。他知道,九转还魂丹虽能稳固修为,但那缕魔气如同附骨之疽,不先拔除,任何灵丹妙药都只是扬汤止沸。
他心念一动,神识沉入丹田气海。
“出来!”秦云一声低喝,以元婴修为的强大神识为引,强行将那缕蜷缩的魔气从元婴脚下剥离。
“嗤——”
那缕黑气仿佛被激怒的毒蝎,瞬间暴涨,化作一道狰狞的黑龙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腐蚀一切的怨毒气息,直扑秦云的元婴!与此同时,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意念直接冲入秦云的识海。
“小辈!你敢动我!我乃天煞宗元婴后期大修士!你若献身于我,助我夺舍,我便传你无上魔功,让你享尽世间荣华!否则,我便引爆你的识海,让你神魂俱灭!”
识海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秦云的意志仿佛化身为一叶扁舟,在这场由魔念掀起的惊涛骇浪中飘摇不定。无数幻象在他眼前闪现:他看到自己被魔气侵蚀,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天璇峰的弟子们惊恐地看着他,口称“魔头”;他看到自己的挚友被他所杀,临死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看到自己被正道修士围攻,最终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这些幻象并非凭空产生,而是魔气中蕴含的天煞宗老祖毕生执念所化,专门攻击人心最脆弱之处。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秦云冷哼一声,识海中的意志风暴瞬间平息。他的道心,早已在问心路上经历了千锤百炼,又岂会被这点残念所动摇?
他盘膝于识海中央,身下浮现出《太初剑诀》的无数剑意符文,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剑阵,将所有幻象尽数斩碎。他的目光穿透一切虚妄,直视那股邪恶的魔念,眼神冰冷如霜:“你不过是一缕将死之魂,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何为真正的道心!”
话音未落,秦云的意志化作一柄古朴无华的巨剑,迎着那狰狞的黑龙虚影,悍然斩下!
“轰!”
意志的碰撞,无声却胜有声。黑龙虚影被巨剑从中劈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漫天黑气。但那魔念并未消散,反而更加疯狂地涌来,试图污染秦云的识海。
秦云神色不变,口中念念有词,正是《太初剑诀》的总纲。他的意志之剑越斩越快,越斩越强,从一柄化作千柄,万柄,化作一片剑之海洋,将所有黑气尽数笼罩。识海之内,剑气纵横,魔气哀嚎。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直静静悬浮在元婴头顶的那枚“道标”符文,仿佛被这激烈的战斗所触动,微微一颤。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色气流从符文中溢出,顺着秦云的神识连接,流入了他的识海。
这丝气流一出现,识海内所有的剑气和魔气仿佛都静止了。那灰色气流看似缓慢,却蕴含着一种返璞归真、万物归源的韵味。它所过之处,无论是秦云凌厉的剑气,还是魔念邪恶的黑气,都如同冰雪遇阳,悄无声息地消融,化作了最纯粹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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