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峰大殿内的紫色光晕,在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缓缓收敛,最终尽数没入秦云的眉心。他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因神魂剧痛而渗出的冷汗。
玄阳真人一直盘坐在旁,此刻见状,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一松。他体内的法力已经消耗了近三成,脸色略显苍白,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秦云。作为青云宗的宗主,他绝不能让这宗门百年不遇的麒麟儿有任何闪失。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云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天地间的灵气都吸入肺中。他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眸子深处,仿佛有紫电一闪而逝,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深邃。
“宗主。”秦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沉稳与力量。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别动。”玄阳真人立刻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一股温和的法力渡入他体内,帮助他平复翻涌的气血。“你的神魂刚刚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
秦云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法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有再坚持,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却变得无比凝重,他看着玄阳真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宗主,我们有麻烦了。天大的麻烦。”
玄阳真人心中一沉,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慢慢说,本主听着。”
“在神魂蜕变,意识沉入一片混沌之际,我……我‘看’到了一些东西。”秦云组织着语言,试图将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应描述清楚,“那不是记忆,也不是幻象,更像是一种跨越了时空的……回响。我看到了一片血海,听到了一个名字在怨毒地咆哮。”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骇然:“那个名字是——血煞老祖!”
“什么?!”玄阳真人即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从三百年前就足以让整个东域修真界为之颤抖的名字,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呼。他按在秦云肩膀上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
“不可能!”玄阳真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血煞老祖在三百年前就被创派祖师一剑斩杀,元神俱灭,这是记载在宗门第一秘典中的铁证!整个东域无人不知!你感应到的,或许是与此相关的残存怨念?”
秦云缓缓地摇了摇头,脸色愈发苍白:“起初我也以为是如此。但那股怨念太清晰,太真实了。宗主,我敢肯定,那不是死后的残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在积蓄力量的意志!而且,我还在那片血海中,看到了另一缕熟悉的气息。”
“是谁?”
“鬼手!”秦云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元神在被我斩杀后,似乎并未彻底消散,而是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牵引,融入了那片血海之中,成为了血煞老祖力量的一部分!宗主,鬼手的出现,不是偶然,他只是一个棋子,一个为了引出血煞老祖而存在的祭品!”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玄阳真人呆立当场,脑中嗡嗡作响。鬼手是元婴初期,他的背后若真有一个化神期的老魔,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可是……血煞老祖怎么可能还活着?这颠覆了青云宗三百年来建立的认知根基!
“他……他为何要针对我青云宗?”玄阳真人声音干涩地问道。
“复仇。”秦云的眼中透出与年龄不符的锐利,“三百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化神期大能的残魂,在某个阴邪之地慢慢恢复。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而鬼手无意中得到了与他残魂相关的信物,或者踏足了他复苏的巢穴,这才被他选中,成为了复仇的棋子。他通过鬼手的手,斩杀了宗主的弟子,引我与宗门产生隔阂,又借我之手,彻底斩杀了鬼手,完成了最后的献祭,让他的复苏再无阻碍!”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玄阳真人的脑海中炸响。
他瞬间明白了所有。从头到尾,他们所有人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们自以为的胜利,不过是敌人计划中最后的一环。那种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让他这位化神后期的修士都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好一个血煞老祖……好一个惊天阴谋!”玄阳真人气得浑身发抖,但更多的却是无力感。一个活着的化神期老魔,这四个字就足以压垮整个青云宗。
“宗主,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秦云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了回来,“他既然开始布局,就说明他的状态还未到巅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玄阳真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看着眼前的秦云,这个年轻的峰主,在得知如此惊天动地的危机后,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比自己更快地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局势。
这份心性,这份胆魄,无愧是青云宗的未来!
“你说得对。”玄阳真人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云峰主,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他特意加重了“云峰主”三个字,这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信任。在如此危难之际,他选择与秦云站在完全平等的位置,共同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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