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时间仿佛凝固,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唯有压抑的心跳声在无声地鼓噪。
高高在上的玉座中,玄穹真君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竟清晰地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诧异。这与殿下赵青柳那写满惊愕的俏脸,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这诡异的寂静仅仅持续了几息。玄穹真君眸中的波澜便已尽数敛去,恢复了一派深不可测的威严。
他目光微转,意味难明地扫了钟离南益一眼,那眼神似能穿透人心,却又未含半分情绪。随后,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既然你小子想与赵丫头叙话,那便随你去吧。”
言罢,玄穹真君复又看向下方的赵青柳,语调中平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赵家女娃,切莫让本座失望。”
余音未落,不等二人回应,他周身便泛起一层清辉,整个人倏然化作一道流光,如泡影般消散于大殿之中,再无踪迹可循。
玄穹真君的离开,使得殿内威压骤减,赵青柳尚未来得及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神,只觉眼前一花,钟离南益已如鬼魅般闪至身侧。
他身形稳如渊渟岳峙,右手微抬,做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请”的手势,动作干净利落,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然而,他的面容之上不见半分暖意,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冷冷地落在赵青柳脸上,语气平直无波:
“请吧,赵大人。” 他略作停顿,后面几字几乎是自齿缝间缓缓碾出,“我送送你,顺便……和你好好‘交流交流’。”
那刻意加重的“交流”二字,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赵青柳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唇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心下澄明,此行必不会顺遂,既然如此,不妨看看这钟离南益究竟意欲何为。
“有劳了。”她轻描淡写地应道,姿态依旧从容。
二人遂不再多言,一前一后朝着那沉重的宫殿大门行去。朱红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一声闷响,仿佛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步入殿外连廊,景致豁然开朗。廊外云霞缭绕,奇花异草缀于白玉栏边,飞檐斗拱勾勒出流丽的天空线,一派仙家胜景。然而,这满园春色却未能映入二人眼中分毫。
他们并肩而行,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钟离南益目视前方,面色沉静,脑中思绪电转;赵青柳则步履轻盈,眼波流转间,已在心中推演了数种可能。
这蜿蜒的连廊,此刻不似赏景之路,倒更像是一场无声交锋的序幕。
沿着蜿蜒的连廊又行了一段,周遭静谧,唯有步履声清晰可闻。钟离南益胸中积郁翻涌,终是再难按捺。
他倏然止步,转向身旁好整以暇的赵青柳,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低沉沙哑:“赵大人,”
他开口,目光紧紧锁住对方,“如今你大仇得报,前程似锦,结丹大道亦在眼前。我与我的家族……也已付出代价,万劫不复。”
他话语微顿,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一直强撑的冷静面具上,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流露出近乎哀求的神色,“我那些身无灵根的凡人血脉,于你而言不过蝼蚁……可否,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于此刻的钟离南益而言,自身的道途崩毁、权势倾覆,皆成定局,他唯一无法割舍的,便是那些流淌着他血脉的凡人后裔。
这是他败局中仅存的火种,是他忍辱负重、苟活于世的最后理由——他必须为家族保住这微末的希望,期盼百年千年之后,族中能再出一位身负灵根的后辈,重燃家族重返修仙界的渺茫星火。
面对这近乎卑微的恳求,赵青柳却只是掩唇,发出一串清脆却冰凉的“咯咯”笑声。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戏谑,更带着胜券在握的审视,望向面色紧绷的钟离南益。
“钟离真人,”她语速放缓,字字清晰,如同细针般扎入对方心间,“你当真不明白么?当时在大殿之上,真君大人那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究竟是为谁而发?”
她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更具穿透力,“你只是太过贪心,并非不够聪颖。以你的心智,当真猜不透其中真意?”
此言一出,如惊雷贯耳。钟离南益身形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重锤击中,脚下险些踉跄。他嘴唇翕动,却终究未能吐出一个字。
他如何能不知道?他太知道了。
当玄穹真君那带着一丝遗憾、却又洞悉一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往昔诸多被权势蒙蔽的疑点,便已豁然开朗。
为何当年真君会在众多候选者中,独独提拔他作为心腹?为何这些年来,对他及其家族的种种逾矩妄为之举,真君总是看似宽容,甚至……带有几分默许的纵容?
这一切,绝非单纯的信任与恩宠。那更像是一种冷酷的审视与利用,仿佛在静待一场早已注定的结局。
这个残酷的答案早已在他心底浮现,只是他始终不愿、也不敢去直面——承认自己不过是他人在棋盘上预设的一步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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