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个鬼!烫是因为……是因为你泡脚水香!香得我胎记都发烫了行不行?!”
死寂。
比刚才更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风吹过药圃里蔫头耷脑的灵植,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此刻听来却如同惊雷。
林青羽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张,活像被塞进了一个没剥壳的鸵鸟蛋。
两位长老保持着伸手欲捡丹药的姿势,石化当场。
围观的弟子们表情精彩纷呈,有人茫然地眨着眼,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有人拼命憋笑,肩膀耸动得像抽风;还有人一脸空白,仿佛灵魂已经出窍,去探索“沈师兄泡脚水到底有多香”这个修真界未解之谜了。
连一直蹲在楚清歌肩头、尾巴尖上那撮黑羽隐隐发亮的小朱雀,都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下来,绿豆小眼里满是“主人你疯了吗”的惊恐。
楚清歌吼完,自己也傻了。灼热的胎记似乎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给镇住了,那股灼烧感停滞了一瞬。她看着沈墨近在咫尺的脸——那张万年冰封、仿佛情绪绝缘体的俊脸上,极其罕见地、清晰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沈墨按在她胎记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墨瞳里,像是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子,先是掠过一丝极度的错愕,紧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荒谬、恼怒和一丝……窘迫的复杂情绪,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他眼底迅速扩散开来。他整个人散发出的冷气,瞬间从“初冬薄霜”降到了“极地寒渊”的级别。
“你……” 沈墨的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那个“说”字卡在喉咙里,竟一时没能顺利吐出来。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砍点什么。
楚清歌被那骤然加剧的寒气冻得一个哆嗦,脑子却因为那短暂的灼痛停滞而稍稍回笼。看着沈墨那张风雨欲来的脸,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鬼话!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不不!沈师兄!口误!绝对是口误!”楚清歌吓得魂飞魄散,双手乱摇,语无伦次地试图补救,“我的意思是……是……是您泡脚用的那些灵药!千年雪莲、万年寒髓草、还有那个那个……深海龙涎香!对!就是那些灵药香!药香!沁人心脾!荡气回肠!闻一下提神醒脑,闻两下延年益寿!我那胎记……它它它……它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被这么高端的药香一熏,激动得发烫!对!就是这样!跟您本人、跟您洗脚水……啊呸!跟您洗脚这事儿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越描越黑,越说越离谱,声音也越来越小。周围的弟子们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噗嗤”、“吭哧”的闷笑声此起彼伏,像漏了气的风箱。林青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楚清歌:“你……你无耻!竟敢如此污蔑沈师兄清誉!”
沈墨的脸色,已经从寒冰变成了玄铁。按在楚清歌胎记上的手指缓缓移开。那胎记失去了冰凉的压制,残留的灼热感立刻反扑,烫得楚清歌“嘶”地抽了口气,下意识地用手背去蹭额头。
“很好。”沈墨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寒冰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他不再看楚清歌那张写满了“完蛋了”的脸,目光转向地上那枚滚在陶盆边的碧色丹药,以及那个灰扑扑的容器。
他袍袖微动,一股柔和的灵力卷出,精准地将那枚惹出无数风波的“青芜破障丹”摄到手中。碧光氤氲,那根中指纹路依旧清晰。
沈墨的指尖在那奇特的丹纹上轻轻拂过,眼神晦暗不明。随即,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边缘沾着锅巴的陶盆上。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那盆底看穿。
“此丹,”沈墨的声音冷硬,将丹药递给旁边依旧石化的李长老,“确有奇效,归丹堂处置。”他又转向王长老,目光扫过对方还僵在半空的手,“执事失仪,罚俸三月。”
处理完这两边,沈墨的目光最终落回楚清歌身上,那眼神让楚清歌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了砧板上的鱼。
“至于你,”沈墨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擅用他人物品,言语无状,扰乱门规。”他的视线在她眉心的胎记上停留了一瞬,那里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红热。“禁闭三日,静思己过。你所用之‘丹炉’……”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只灰陶盆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暂扣,待查。”
话音落下,沈墨不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玄色身影骤然化作一道冷冽的剑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只留下一地冰寒和无数颗被八卦之火烧得滚烫的心。
楚清歌看着那道消失的剑光,又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脚边——她心爱的祖传陶盆,已经被沈墨临走时那股灵力卷着,一起消失无踪了。
“我的盆……”楚清歌发出一声哀鸣,心碎成了渣渣。额头的胎记还在隐隐发烫,似乎在嘲笑她今日这场惊世骇俗的社死。完了,全完了!盆没了,人得罪狠了,还当着全宗弟子的面夸了沈冰块的洗脚水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楚清歌的绝望中,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念在她混乱的识海里幽幽响起,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带着某种古老而戏谑的韵律:
【呵……小丫头,胆子不小嘛……连那小煞星的洗脚水都敢惦记?啧啧啧……有意思……真有意思……】
楚清歌浑身一僵,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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