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了一下糊着泥浆的眼睛,怀疑自己不仅耳朵被炸炉震坏了,连脑子也被震出了幻觉。
她看看地上趴着、人事不省的王执事,后脑勺上似乎还隐约鼓起一个包。
再看看泥坑边,那只努力昂着光秃秃的小脑袋,浑身脏得看不出原色,翅膀尖上还沾着可疑的绿色草汁,却一副“本座驾临尔等还不跪迎”架势的……秃毛小鸡崽。
最后,她低头,看看自己怀里,同样秃了一块、正艰难抬起眼皮、好奇又虚弱地望向那只“秃毛鸡”的小朱朱。
楚清歌猛地吸了一口带着浓重焦糊味和泥腥气的凉气,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吐出来。
她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露出一个混合着荒谬、疲惫、以及“这世界终于彻底疯了”的惨淡笑容。
“哈……”
她对着那只还在泥泞中努力维持“本座”威严的小秃鸟赤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接住你?这位……本座?”楚清歌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又被新麻烦砸中的麻木,“您老人家这出场方式……跟谁打招呼都是‘脑瓜崩’起步的吗?我要是真伸手接了,这会儿趴地上跟王执事作伴的,是不是得再加我一个?”
她艰难地从泥水里撑起半个身子,一身泥浆滴滴答答。她指了指地上挺尸的王执事,又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小朱朱,最后指了指那只赤羽,语气充满了生无可恋的吐槽:
“这位空降的本座,您瞅瞅,您这一砸,砸晕了一个克扣我月例的黑心执事,这勉强算……为民除害?”她顿了顿,语气更悲愤了,“可您看看这现场!我的丹炉!我的药田!我好不容易种活的几根独苗苗!现在全完了!彻底完了!就剩这片废墟和俩秃毛鸡……哦不,是两位尊贵的……鸟大人!”
赤羽被楚清歌这一连串带着泥浆味儿的控诉砸得有点懵。它维持着昂首的姿态,金色眼瞳里的傲慢出现了一丝裂痕,似乎不太理解这个满身泥污、气息微弱得如同蝼蚁的凡人,怎么敢如此对它说话?还把它……和地上那只气息驳杂、秃得更厉害的红毛球相提并论?
“放肆!”赤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具威严,可惜稚嫩的声线和它此刻秃毛落汤鸡的形象,让这呵斥显得毫无威慑力,甚至有点滑稽,刚开口就被喉咙里的泥水呛了一下,威严瞬间破功,剧烈地咳嗽起来,小小的身体在泥坑边摇摇欲坠。
楚清歌看着它那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傲娇样,再看看怀里同样惨兮兮的小朱朱,一股莫名的同病相怜感涌上心头,冲淡了些许荒谬和愤怒。
“行行行,本座大人,您悠着点儿,别没摔死先被泥水呛死了。”楚清歌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挣扎着完全站起来,抱着小朱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赤羽面前。她没伸手去“接住”它,只是蹲下身,尽量平视着那双倔强的金色眼瞳,语气带着点无奈和疲惫的商量,“我说,本座大人,您看眼下这情况……咱们仨,一个中毒快嗝屁了,”她颠了颠怀里的小朱朱,“一个刚把自己当陨石砸晕了人形障碍物,”她指了指赤羽,“我呢,房子炸了,田毁了,还莫名其妙背了一身债,外加一个‘疑似谋杀执事’的嫌疑……”
她顿了顿,看着赤羽眼中那丝强撑的傲慢在现实打击下正一点点崩塌,终于抛出了核心问题:“咱能不能……先搁置争议,共同御寒?找个不那么像案发现场的地方,处理一下伤员,顺便琢磨琢磨……那坑爹的‘药渣’到底埋哪儿了?”她指了指东南角那片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七星海棠,“线索指向那边,可别被您这一砸,把唯一的救命稻草也给砸没了。”
赤羽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片在废墟中顽强挺立的海棠花丛,又看了看楚清歌怀里气息微弱的小朱朱,最后低头瞅了瞅自己脏兮兮、湿漉漉、还秃了好几块的狼狈模样。它那高昂的小脑袋,终于几不可察地……往下耷拉了一点点。
金色眼瞳里的睥睨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不甘、委屈和认命的复杂情绪。它没再开口自称“本座”,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重鼻音的哼唧,算是……默认了楚清歌这个“搁置争议,共同御寒”的临时停战协议。
夜风依旧萧瑟,卷着焦糊味和泥腥气。废墟之上,两个“秃毛鸡”(其中一个自称本座)和一个满身泥污的少女,在昏迷的王执事“背景板”映衬下,构成了一幅无比荒诞又透着点凄惨互助意味的画面。楚清歌抬头望了望依旧深邃的夜空,只觉得今晚这口名为“修仙界”的火锅,不仅底料离谱,连涮的菜都开始挑战她的认知极限了。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趴着的王执事,抱着小朱朱,示意赤羽跟上:“走吧,尊贵的本座大人,咱先去海棠花丛那边……挖药渣。希望沈师兄的泡脚料,真能当解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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