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那句平淡却又石破天惊的“这里,由我接管”,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每个人心头都激起了滔天巨浪。
王二麻子和他手下的急救队员们,刚刚还因眼前的惨状而心神失守,此刻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的溺水者,齐刷刷地看向马车上的那道身影。
他们的眼神从迷茫和恐惧,迅速转变为一种夹杂着狂热与信赖的期待。
没错,院长在这里!
那个能把死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神仙人物在这里!
有他在,这满城的伤兵,似乎也不是那么绝望了。
身经百战的禁军指挥使周勇,瞳孔微微一缩。
他握着刀柄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看向苏哲的目光中,那丝审视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探究。
这少年身上,仿佛存在着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平日里是贪财好享受的富贵闲人,可一旦触及其“医者”的领域,便瞬间化身为一尊不容置疑的权威。
“都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们吃饭吗?”苏哲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他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仿佛连空气中的恶臭都在侮辱他的嗅觉。
“苏福!”
“小的在!”一直侍立在旁的苏福立刻躬身应道。
“把咱们带来的消毒酒精、肥皂、清水搬出来。从现在起,我们队伍里所有的人,包括周将军和你的亲兵,只要还想靠近我三尺之内,都必须把手给我洗干净!用肥皂,搓够三十息!”
苏哲的命令有些古怪,但此刻没人敢质疑。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何人在此喧哗,扰乱城防!”一声颇具官威的呵斥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四品官服,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留着一部稀疏山羊胡的中年官员,在十数名州兵的簇拥下策马而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这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队伍,尤其是苏哲那辆堪称“豪华”的马车,以及车上那把造型奇特的“逍遥椅”,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
“下官渭州知州钱惟立,见过将军。”来人先是冲着周勇拱了拱手,官场礼数倒也周全,但那双三角眼却不善地瞟向了马车上的苏哲,“将军,这位是……?”
周勇面无表情地回了一礼:“奉官家旨意,护送长垣县子苏哲,苏大人,前来西北支援军务。”
“长垣县子?苏哲?”钱惟立念叨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他久在边关,对京城那位靠着些“奇技淫巧”博取圣宠的少年权贵略有耳闻。
什么开膛破肚,什么净生宝座,在他这种务实的边关大员看来,不过是哗众取宠的玩意儿。
如今亲眼见到这传闻中的“神医”,行军途中居然还带着躺椅,一副郊游踏青的派头,心中的不满更是达到了顶点。
“原来是苏县子。”钱惟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久闻大名。只是不知苏县子不在京城享福,来我这兵荒马乱的渭州作甚?莫非是嫌汴京的歌舞不够热闹,想来我这听听伤兵的哀嚎换换口味?”
这话已经不是夹枪带棒,而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王二麻子等人顿时怒形于色,自家院长在他们心中已是神明般的人物,岂容他人如此羞辱!
然而苏哲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懒洋洋地靠在“逍遥椅”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慢悠悠地开口道:“钱知州是吧?本官看你印堂发黑,眼圈发虚,说话中气不足还带着口臭,想必是长期便秘导致肝火上冲,体内毒素堆积过多。再不调理,怕是离中风不远了。”
“你!”钱惟立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张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堂堂朝廷四品大员,何时被人当众如此羞辱过!
苏哲却仿佛没看到他的愤怒,继续用他那能气死人的语调说道:“本官来这里,当然是来给你治病的。不光是治你一个人的病,更是治这满城的‘病’。看你这治理水平,啧啧,再发展下去,怕是要升级成‘反人类’级别了。”
“一派胡言!”钱惟立气得浑身发抖,“本官日夜操劳,为国守土,你一个黄口小儿,懂得什么!你……”
“我懂怎么救人,而你,只懂怎么让他们死得更快。”苏哲终于坐直了身体,那双桃花眼中的戏谑之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寒意,“就这满街的伤员,有一个算一个,在你这套原始、愚昧的救治方法下,十个里有九个都得死于感染。钱大人,你这不是在守土,你这是在系统性地谋杀大宋的将士!”
这顶帽子扣下来,钱惟立吓得一个哆嗦。
他可以容忍苏哲的无礼,却绝不敢担上“谋杀将士”的罪名。
“你……你血口喷人!”他强自镇定道,“自古战伤便是如此救治,何来谋杀一说!倒是苏县子你,行军队伍极尽奢靡,又是躺椅又是茶水的,耗费民脂民膏,简直闻所未闻!如今西北战事吃紧,府库空虚,物资紧张,可匀不出多余的给你这些‘战略物资’做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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