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气,心中的不平之气难以抑制。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真正拥有济世之才的人,被这群迂腐之徒用愚昧的言论淹没。
柳月卿深吸一口气,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宣纸,亲自研墨,提起一支紫毫笔。
她没有写长篇大论,也没有用激烈的言辞反驳。
她只是用最平实、最客观的语言,写下了一篇短文。
次日,汴京城几个文人雅士聚集的茶馆和书铺的告示栏上,悄然多出了一张作者不详的短笺。
“论外科之术,世人多以‘屠户’斥之,谬矣。
夫伤口之腐,源于秽物。
以烈酒清之,沸水涤之,乃去其腐败之源,非妄为也。
血流不止,则命不久矣。
以针线缝合,堵其源流,乃续命之本,非残忍也。
观其表,似有伤天和;
察其里,实乃存生机。
医者,以救死扶伤为本,何拘于形,而忘其神哉?
这篇短文,没有署名,文字简练,却如同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谩骂的核心,直指问题的本质。
它没有引起轩然大波,在漫天的讨伐声中,如同一滴水落入沸油,只发出一声轻微的“滋啦”声,便消失不见。
但,终究还是有人听到了这声异响。
苏府之内,苏哲正准备换上他那身最骚包的行头,准备去太医局“舌战群儒”。
苏福哭丧着脸,又拿来一张纸:“老爷,又……又有一篇,不过这篇短……好像不是骂您的?”
“嗯?”苏哲接过来,本以为又是哪家报社为了蹭热度写的三流黑稿,准备一目十行地扫完就扔。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伤口之腐,源于秽物”这八个字上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以烈酒清之,沸水涤之,乃去其腐败之源……”
“以针线缝合,堵其源流,乃续命之本……”
读到最后,苏哲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错愕。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亮得吓人:“这……这是谁写的?!”
苏福被他吓了一跳:“不……不知道啊,老爷。没署名,听说是今早各处自己冒出来的。”
“查!给我查!”苏哲激动地挥舞着那张纸,“人才啊!这他娘的是个人才啊!这是我穿越过来,听过的唯一一句人话!是唯一一句闪耀着科学和逻辑光辉的话!”
清创、消毒、缝合、止血……
这篇短文的作者,虽然用的是古人的语言,但其核心逻辑,竟然与现代外科的基本原则不谋而合!
虽然没有“细菌”、“感染”这些概念,但“秽物”、“腐败之源”的提法,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
这简直是……于万千愚昧之中,寻得一个知音!
“嘿,有意思。”苏哲忽然笑了起来,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这黑粉里头,居然混进来一个技术粉。这洗地文写的,有水平,逻辑清晰,论点明确,堪比顶级的公关稿!”
他转过身,对苏福下令:“更衣!把我那件月白色、云纹暗绣、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长袍拿出来!再把我那根从张木匠那里定制的、镶了银边的紫檀木手杖拿来!”
苏福连忙应声去办。
片刻之后,一个丰神俊朗、气质卓然的翩翩公子,出现在铜镜前。
“福啊。”
“小的在!”
“备车!”苏哲将手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发出清脆的响声,“今天,本公子就去给太医局那帮老学究们,上一堂生动的、免费的、沉浸式的公开课!”
他顿了顿,理了理衣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课程主题就叫——《论一个自我修养良好的‘屠户’,是如何吊打整个时代医学权威的》!”
“走,踢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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