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静得可怕,只有暴雨的余响和女人关节的摩擦声。霍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甚至能想象到房间里挑货郎熟睡的样子,或许还在做着回家的美梦。
突然,女人动了。
她猛地抬起僵硬的手臂,用手肘狠狠撞向房门。
“哐当!”
木门不堪重负,门闩“咔嚓”一声断裂,门板被撞开一道大缝。紧接着,房间里传来挑货郎短促而惊恐的惊呼:“谁?!”
这声惊呼戛然而止,快得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霍恒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女人的身体猛地挤进了门缝,僵硬的手臂伸了进去,紧接着,房间里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和重物倒地的闷响,再之后,彻底没了声息。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女人的关节还在发出“咯吱”的声响,从房间里缓缓退出来。她的寿衣上沾了一片暗红色的污渍,湿漉漉的头发上挂着几缕撕碎的布料,可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睛还是圆睁着,死死地盯着下一个房间——刀客住的那间。
霍恒吓得腿都软了,背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才勉强没有瘫倒。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泛起红光,仙力在体内疯狂涌动,却不敢轻易释放——他不知道诈尸的尸体怕什么,更不知道这具尸体的执念是什么,贸然出手,万一激怒了她,自己这具娇弱的人类身体根本扛不住。
他赶紧摸出怀里的仙法笔记,借着门缝透进来的残光,颤抖着翻找起来。书页被冷汗打湿,翻起来格外费力,他的手指不停发抖,好几次都翻错了页码。
“找到了!”
终于,在“尸异篇”里,他看到了云仙人的字迹:“尸身不腐,执念不散,遇阴气则变,是为‘诈尸’。此类尸身无自主意识,唯凭执念行事,或寻仇人,或寻遗物。其性凶戾,不畏刀剑,唯解其执念,或遇纯阳之物,方可使其安息。”
执念……遗物……
霍恒的目光再次投向门缝外。女人已经挪到了刀客的房门前,正用僵硬的手指抠着门板,指甲划过木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刀客显然也被惊醒了,房间里传来“哗啦”的声响,应该是他抄起了刀。紧接着,是刀客低沉的喝问:“外面是什么东西?!”
女人没有回应,只是不停地抠着门板,指甲断裂了都没察觉,指尖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门板往下流。
霍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刀客的刀对付不了诈尸的尸体,一旦房门被撞开,刀客恐怕也难逃一劫。
他紧紧攥着清心玉,指尖的红光越来越亮。脑海里飞速转动着:老板的亡妻,执念会是什么?是没下葬的遗憾?还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白天老板说“腌菜”,显然是在撒谎,后院的木板棚子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停止了抠门,僵硬的身体转向了霍恒的房间。
她的头缓缓歪过来,青灰色的脸正对着门缝,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恒藏身的方向。
霍恒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能看到女人寿衣上的暗红色污渍,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死气,甚至能听到她关节摩擦的“咯吱”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她发现他了。
暴雨又开始变大,砸在窗纸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伴奏。霍恒死死贴着门板,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流,浸湿了里衣。他的手放在仙法笔记上,眼睛盯着门缝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怎么办?
跑?外面是暴雨,根本无处可逃。
打?不知道她的弱点,仙力可能没用。
喊人?刀客和说书先生自身难保,老板早就不见踪影。
女人的脚步停在了霍恒的房门前,僵硬的手臂缓缓抬了起来,指甲泛着湿冷的光,朝着门板伸了过来。
“咯吱……咯吱……”
关节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清晰得可怕。
霍恒的瞳孔骤缩,指尖的红光暴涨,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他知道,这场惊魂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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