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京城的长街空旷寂静。
连更夫的梆子声都似乎带着几分怯意,敲得有气无力。
一辆马车却打破了这份死寂,车轮疯狂转动。
碾过青石板路时,发出“咯噔咯噔”的刺耳噪音,在幽深的小巷间回荡。
车厢内,吏部尚书李元照,太子党羽中权势最重之人。
一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此刻毫无血色,肥胖的身躯随着马车的颠簸剧烈晃动。
汗水更是浸透了华贵的丝绸内衫,黏腻地贴在身上。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皇帝那句“与满朝文武,同享此福”。
福?
这是断头饭!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明日早朝的景象:
太和殿前,热气腾腾的大锅一字排开,太监们面无表情地给每一位大臣盛上一碗所谓的“安神汤”。
喝,还是不喝?
喝了,谁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九皇子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谁能保证这汤就真的无毒?
就算无毒,可他们一旦喝下这碗汤。
就等同于向那个病秧子竖起了白旗,从此以后在朝堂上再也抬不起头。
不喝?
那就是抗旨不遵,是质疑君父,是心里有鬼!
太子被囚,皇帝正愁找不到由头来清洗他们这些太子旧部,这简直是把刀亲手递了过去。
更是把脖子伸到了刀下。
这是一场绝杀。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马车骤然停下,车夫在外面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
“大人,元帅府到了!”
李元照连忙冲出车厢,抬头望着眼前那座气势森严的府邸,松了口气。
元帅府的门口,两尊石狮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森严。
门前站岗的亲兵身姿笔挺,身上的甲胄反射着冰冷的辉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一名亲兵上前,手中长戟一横,拦住了李尚书的去路。
“站住!元帅府前,闲人退避!”
李元照身边的管家色厉内荏地喝道:
“放肆!”
“这位是吏部尚书李元照李大人!”
“有万分紧急的要事求见大元帅!”
那亲兵面无表情,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冷声道:
“深夜闭府,不见外客,这是元帅的规矩。尚书大人请回吧。”
李元照彻底崩溃了,他一把推开自己的管家,冲到亲兵面前。
因为激动,嘴角都喷出了唾沫星子。
“规矩?现在还讲什么狗屁规矩!”
“天要塌了!陛下疯了!他要逼着我们所有人在早朝上喝九皇子送的汤!”
“你们去通报大元帅,就说再不出面,大夏的朝堂就要完了!”
元帅府,书房。
大元帅林啸天并未就寝。
他穿着一身常服,正对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大夏全境舆图出神。
烛火摇曳,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映照得轮廓分明,如刀劈斧凿。
一名亲信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低声将养心殿内发生的一切,以及李元照正在府外哭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林啸天听着,面色始终平静,但双手指节却一寸寸收紧,最后攥成了拳头。
“疯了……是真的疯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他不是在说皇帝。
楚威的猜忌和多疑,他几十年前就领教过。
这位帝王的心术,永远建立在让所有人相互制衡、相互猜忌的基础上。
他的疯了,是在说,这个局。
那个九皇子楚休,用一碗看似纯孝的汤,将皇帝的猜忌心催发到了极致。
他没有亲自下场,却逼得皇帝亲手挥起屠刀,砍向自己的朝堂支柱。
这不再是皇子间的争斗,也不是君臣间的权谋。
这是一种侵染。
一种将整个大夏官场,从上到下,拖入恐惧与猜疑泥潭的剧毒。
亲信迟疑地问道:“元帅,李尚书他……”
林啸天缓缓转过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此刻满是阴云,冷声道:
“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李元照被带进了书房。
一见到林啸天,这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吏部尚书。
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起来:
“大元帅!求您救救我们,救救大夏的朝纲啊!”
“陛下他……他要我们喝汤!那碗汤,王德福喝了,孙明志也喝了!”
“明天就要轮到我们所有人了!”
“这哪里是喝汤,这是在用刀子刮我们的脸,剜我们的心啊!”
“此例一开,君臣之仪何在?朝堂法度何在?”
“以后人人自危,谁还敢为国办事?”
“都去看那个九皇子的脸色过活了!”
林啸天静静地听着,没有去扶他。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他开口,声音沉稳如山道:
“李尚书。”
“陛下的旨意,你让我如何去救?”
李元照的哭声一滞,他抬起头,满脸的绝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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