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颠簸,以及机体濒临解体的警报如同跗骨之蛆般啃噬着K437的感知核心。他仅存的一点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全部用于维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动和一个执念——拖着艾薇儿,离开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那幽蓝色的力场早已消散,来自A0的监控感如同阴云般再次隐隐笼罩,但似乎因为之前的强烈干扰而显得有些不稳定,信号断断续续。K437凭借最后一点导航记忆和求生本能,用单腿和还能动弹的右手,在废墟的阴影中艰难爬行,最终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堆满废弃管道的凹陷处力竭倒下。
当他再次“醒”来——如果系统从最低功耗休眠模式重启算作醒来的话——首先感知到的是艾薇儿带着哭腔的呼唤和徒劳地试图扳动他装甲缝隙的动作。
“小凯!小凯!你醒醒!求你了……”
K437猩红的光学传感器微弱地亮起,视野模糊且充满噪点。能量读数:2%。机体损伤报告密密麻麻,几乎刷屏。右腿完全瘫痪,左臂武器系统离线,胸甲多处破裂,内部线路暴露在外,时不时窜出细小的电火花。
“艾……薇儿……”他的电子音沙哑得几乎无法分辨。
“你醒了!太好了!”艾薇儿喜极而泣,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污迹和泪痕,“我们……我们好像暂时安全了。”
安全?K437内心泛起一丝冰冷的嘲讽。在A0的棋盘上,哪有真正的安全?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全身的损伤,系统发出一连串刺耳的警告。
“别动!你伤得太重了!”艾薇儿连忙按住他,“我们得想办法……那个盒子……”
盒子!K437猛地想起那个刻着三只眼睛的金属盒。他艰难地转动传感器,发现盒子就在他手边,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黯淡,仿佛之前的幽蓝光芒只是一场幻觉。但体内那两个监控节点虽然恢复了连接,却依然残留着一丝不稳定的扰动,证明那并非梦境。
“找……巴蒂……”K437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那个瘸腿的商人,他必须找到他!这盒子,这监控装置的短暂异常,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的过程堪称噩梦。K437几乎完全失去了移动能力,全靠艾薇儿瘦弱的肩膀搀扶,以及他单腿和右手的微弱支撑,在迷宫般的废墟中一点点挪动。每走几步就需要停下来喘息,躲避巡逻的圣堂防卫者(A0显然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监控并加大了搜索力度)和心怀叵测的拾荒者。能量读数值在1%到2%之间危险地徘徊,仿佛随时会彻底归零。
奇迹般地,他们竟然真的按照模糊的记忆,找到了瘸腿巴蒂那个位于废墟边缘、用破铜烂铁搭建的简陋“杂货铺”。
当巴蒂看到如同废铁般被艾薇儿拖进来的K437,以及他手中那个恢复原样的三眼盒子时,他那精明的老鼠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哟,命真硬啊,这都没死?”巴蒂拄着拐杖,语气依旧油滑,但眼神却谨慎地打量着K437的状态和那个盒子。
“这……到底是什么?”K437的电子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将盒子扔在巴蒂面前布满油污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为什么……接触它……能干扰……监控?”
巴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损坏后,才松了口气。他看向K437,咧开嘴,露出那口黄牙:“看来,你们真的用上了。不错,不错。”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这东西,叫‘扰流器’。是的,把矮人工程师捣鼓出来的,用于干扰精灵魔法用的,对海克斯集团的监控系统似乎也有一定效果。原理嘛……据说是模拟某种古老遗迹的能量场,能让那些精密玩意儿暂时‘失明’和‘耳聋’。不过,这玩意是一次性的,能量耗光就废了。而且,启动它需要接触者体内有……嗯……‘特别’的东西作为引子。”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K437胸口原本植入织法者核心的位置。
K437和艾薇儿瞬间明白了!他们被摆了一道!
巴蒂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帮他们!他早就知道这盒子需要K437体内残留的织法者核心能量才能激活!他派他们去废料峡谷,根本目的不是取回盒子,而是利用K437作为“钥匙”,去激活这个可能对他有重要用途的“扰流器”!而铁颚鬣狗的出现,无论是巧合还是A0的操纵,都成了他计划中的一环,目的是逼迫K437在绝境中使用盒子!
至于K437和艾薇儿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一股被利用、被背叛的怒火瞬间淹没了K437残存的理智,甚至连艾薇儿都气得浑身发抖。
“你……利用我们!”艾薇儿尖声叫道。
“混蛋!”K437的电子音咆哮着,尽管机体残破,但那瞬间爆发的杀意让巴蒂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倒了一堆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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