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短刀上的血迹,在男人身上擦干。
宋钰一脸嫌弃的盯着这武器。
两个字:难看。
刀身微弯,前窄后粗,刀身坑坑洼洼。
刀柄不知什么木头做的,用麻绳缠绕固定,十分的潦草。
这刀不像刀,更像是农家用的镰。
可她没得挑,嫌弃的将短刀塞进了腰封。
习惯性的掀开男人的衣裳搜了搜,结果除了从衣服夹层里抽出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稻草,就再无其他。
这人既然将自己和赵嬷嬷捉了来,车厢里的东西想必也不会放过。
没带在身上,定是放到了什么地方。
感觉身体恢复了些气力,宋钰缓缓站起身来。
她这边刚一动,趴在地上的赵嬷嬷身体就是一抖。
如同一只受惊的肥鹌鹑,试图将头埋进肚子里。
宋钰懒得理会这做贼心虚的老妇。
绕开她。
走向房间角落,一个挂着破草帘子门洞。
里面是一间小屋,盘着土炕,上面堆着一堆看不出本色的被褥。
在土炕的一角扔着不少衣衫和包裹,其中一个浅蓝色的布袋子尤为扎眼。
那是原主的背囊。
形状像个大型的荷包,在底部和开口处坠着细带,可以斜背在背上。
里面有原主的户籍文书,路引以及水囊和几件看起来颇为华丽的衣衫。
衣服里还包着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些散碎银子和一个用帕子裹着的金钗。
颗颗翠色的翡翠如同一片片叶子,坠在金丝拧成的枝丫上。
所谓金枝玉叶便是如此了吧。
这玩意儿还是长公主指婚时给的信物。
只可惜,订婚宴未办,婚仪未定,身份就被戳了一个大窟窿。
原主一度以得了长公主青眼而自傲,对这珠钗宝贝的很。
被送出来时,唯一想的便是将这金钗偷偷藏在了身上。
如今看起来倒是讽刺的紧。
将金钗收好,宋钰勾了勾唇角。
既然你享受了前半生的荣华富贵,这后半辈子总得让我也跟着喝些肉汤才是。
本着在末世里养成的好习惯,宋钰将这不大的破烂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还真让她在土炕最里面的角落里,摸出一个满是碎银和铜钱的陶罐来。
眼看再没其他得用的东西,这才停手。
目光,再次落在那堆破烂一般的衣裳上。
原主这一路就如同一件儿货物,向哪里走,如何安顿,皆是赵嬷嬷和车夫说的算。
对于目前境地,她唯一能参考的也只有两人偶尔的对话。
许是因为精神不济,原主本不多的记忆,也颇为混乱。
好在宋钰作为一个旁观者,勉强捋了个明白。
大邺泱泱大国,国域辽阔。
沈玉自小长大的盛京城,自是繁盛安平,可离了京才发现,外面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安然。
离京越远,他们越是频繁的遇到乞儿、流民。
赵嬷嬷一番打听才知道,南地大旱,百姓食不果腹饿死者无数,多有卖儿卖女,易子而食之事发生。
因流民暴增,南地周遭各县多有波及,暴乱频发。
原本赵嬷嬷还想要雇些镖师护送,反是那车夫觉得他们要去的地方在西北,不会进入灾区,赵嬷嬷这才打消了念头。
可外面那个被她一刀割喉,全身瘦到皮包骨头,以人为食的男人。
不是流匪是什么?
车夫老实憨厚的面孔在脑中闪现,宋钰嗤了一声。
她捏了捏纤细的手腕,将碍事儿的长裙脱下,在旧衣中找了件还算干净的换上。
又用草木灰抹了脸,拆了发髻,将头发盘在头顶,又用一块破布做了个头巾包了,这才走出门去。
赵嬷嬷不知何时爬出去了一截,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来。
眼下已经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宋钰走到妇人身边蹲下,头上带的,耳朵上坠的,凡是看起来有点价值的东西统统塞进背囊。
“下辈子见咯。”
宋钰笑着冲合眼无声的赵嬷嬷眨了眨眼,起身走出门去。
……
想过这里是灾区,环境定然好不到哪里去,却没想到竟然烂成这样。
入目皆是黄土夯墙,茅草盖顶的土屋。
一扇扇破败的柴扉半开半掩,黄泥和树枝圈盖的篱笆遮不住院内的坍塌颓败。
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除了偶有一阵风刮过卷起成片的黄沙,就在没其他动静。
路引上写的清楚,她最终目的地在咏安府辖下的清远县抱山村。
可原主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出门最远便是京郊的佛寺。
若问那清远县是在何方,那抱山村抱的又是哪座山,概是不知。
再加上宋钰自己也是个路痴,出了门怕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选一条路走不难,难的是她手中除了半壶水再没一口吃的。
若是入了灾区深处,自己这次就不是穿越而是投胎了。
在村子里走了一遭,确定再没一个喘气儿的后,宋钰在村子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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