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苏温暖的手紧紧攥着她,试图传递一丝力量,可林满的指尖,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两个小时,足够让一个人的心死两次。
“咔哒——”
灯,灭了。
手术室的门被从内推开。所有人瞬间涌了上去,将那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身影团团围住。
沈苏苏扶着林满站起来,却不敢上前。
“手术很成功,出血点已经控制住了。”
医生摘下口罩,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这句话像一道微光,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都为之一松。
“但是,病人因休克时间过长,导致缺氧。虽然止住了血,但他的生命体征依旧不稳定,未来是最关键的危险期,随时可能因为并发症而再次恶化。”
他顿了顿,
“准备一下,立刻转入ICU。”
重症监护室,ICU……
话音刚落,一名护士拿着文件夹匆匆走来,公式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病人家属过来这边办一下入院手续。”
林满几乎是本能地向前挪动了半步。
护士抬起头,看向她苍白的脸,问道:“您好,请问您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将林满钉死在原地。
她的嘴唇翕动,大脑却一片空白。
关系?是什么关系?
现在她是他生命之中的一场浩劫,是一个差点害死他的罪人。
而在这个需要至亲之人签下姓名,承担责任的时刻。她竟是一个连身份都无法定义,可悲的“无名之人”。
“我去吧。”
顾云婉上前一步,将林满保护性地挡在身后,声音沉稳而坚定:“我是他姑姑。”
“好的,您跟我来。”
看着顾云婉离去的背影,林满被沈苏苏扶住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什么也不是。她甚至没有资格,在这张决定他后续治疗的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温执杭上前,用他一贯镇定的声音解释着:“林满,别怕。这种大血管创伤手术,术后转ICU是标准流程,高风险期是必然的。我已经联系了我父亲,他会派国内最顶级的专家团队入驻,等阿沉情况稳定,我们就转去私家医院,那里有最好的资源,他会恢复得更快。”
他的话语很有条理,却无法给林满带来丝毫安慰。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
顾沉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数名医护人员簇拥着推了出来。
连同他一起的,还有那发出“滴滴”声的心电监护仪,和旁边挂着的,正在发出轻微嘶嘶声的呼吸机。
他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那个永远挺拔的身影,此刻却只能无助地躺在那里,任由冰冷的机器维持着生命的运转。
周靳言带着高聿珩,找陆离处理后续的公关事宜。顾云婉办完手续也回集团稳住大局。
只剩下沈苏苏陪着林满,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般,跟着那张移动的病床,来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顾沉被推进了单人监护病房。
护士走出来,扶着几乎要瘫软的林满换上宽大的隔离衣。当她穿戴整齐,护士领着她走向监护室的第二道门。
门被刷开,走进监护区。
病房外的监护区,坐着两名同样穿着隔离服的医生。
其中一名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那几条脆弱的生命曲线,飞速记录着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林满身上时,那双专业而冷静的眼睛里,明显地闪过一丝意外。
另一名医生平淡且专业的说道:“探视时间只有十分钟。”
林满被领到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只一眼,眼泪无声地决堤,视野瞬间模糊。
病床上的男人,被各种冰冷的管线密密麻麻地束缚着。监护仪上闪烁着冷漠的数字,呼吸机规律地起伏,每一次嘶嘶声,都像是在代替他发出痛苦的叹息。
那是顾沉,又不是顾沉。
一名穿着隔离服的护士,递来一副无菌的橡胶手套,声音轻柔:“戴上,才能进去。”
林满接过,颤抖着戴好。护士扶着她走进病房。
病房里,只有仪器运作的低鸣。
顾沉的脸上罩着透明的氧气面罩,胸膛随着呼吸机的节奏微弱起伏。监护仪上那些红绿色的曲线和数字,成了他唯一的“语言”。
林满被护士扶到病床边坐下,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碰他那只没有插着针管的手。
没有温度,没有回应。
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眼里的他只剩下一个破碎的轮廓。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棉花死死堵住,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她不断地抽泣,却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惊扰了他这场,不知能否醒来的长眠。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的灵魂,空无一物。
周遭仪器的“滴滴”声开始变得遥远、空洞,视野里顾沉那破碎的轮廓开始旋转、下沉,坠入一片无底的黑暗。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残叶,失去了所有重量,灵魂与身体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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