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仞被师傅的严厉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我……刚才有刺客……”
“我知道有刺客!”清风子打断她,语气急促,带着一种后怕,“但你不该用它!更不该让它现世!” 他一把抓住弥仞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感觉骨头都在痛。
“记住我的话,永远记住!非到万不得已,生死一线,绝不可让它示人!否则,大祸临头!”
清风子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弥仞心上。她看着师傅眼中那深切的恐惧和担忧,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这柄毫不起眼的乌黑匕首。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师傅如此忌惮?难道……和她的身世有关?
“师傅……它……”弥仞的声音带着颤抖。
清风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松开她的手,但眼神依旧严厉:“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收好它,立刻回你自己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他转头,目光如刀般射向刚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的不嗔,“还有你!小和尚!今晚之事,若敢向外透露半个字,老道定让你后悔踏入明息山!”
不嗔吓得一哆嗦,连忙双手合十,赌咒发誓:“不敢不敢!佛祖在上!小僧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今晚就是摔晕了在做噩梦!”
清风子最后将目光投向萧见白,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警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好本事,好耐心。躲在屋顶看戏,看得可还满意?”
萧见白面无表情,迎着清风子锐利的目光,坦然道:“她的身手,值得一看。比传言中……更有趣。”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弥仞,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探究光芒。
清风子脸色更沉:“看也看过了,戏也散了。请便吧。明息山不欢迎不请自来的恶客。”
萧见白没有争辩,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清风子护在身后的弥仞,和她紧握匕首的手。然后,他收剑入鞘,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客舍内,只剩下死去的刺客、惊魂未定的不嗔、震怒未消的清风子,以及握着冰冷匕首、心中翻江倒海,身世疑云如同实质般压在心头的弥仞。
清风子看着萧见白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眼中忧虑更重。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刺客的尸体,从他怀中摸出了那块非金非木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毒蛇盘绕般的奇异符号。
看到这个符号,清风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果然……是他们……”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山雨欲来的沉重。
清风子的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弥仞的心底,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思维和感知。
千仞堂……遗孤……陈寒……
这些陌生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却像一把钥匙,粗暴地撬开了她记忆深处早已被刻意遗忘、模糊不清的闸门。一些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冲天的火光、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浓重的血腥味、一个高大身影模糊而焦急的呼喊、一双温暖却带着绝望力量将她推向黑暗的手……还有,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师傅清风子那张年轻许多却同样写满凝重和悲悯的脸庞。
“啊……”弥仞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站立不住。
手中那柄冰冷的乌黑匕首仿佛瞬间变得滚烫,灼烧着她的掌心。这就是她身世的真相?一个沾满血腥被整个江湖追杀的杀手组织头目的女儿?这就是师傅严令她隐藏,一旦暴露便会引来滔天大祸的根源?
她猛地抬头,望向清风子,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茫然、痛苦和一丝被欺骗的愤怒:“师傅……您……您一直都知道?您收养我,就是因为……因为欠我父亲的情?”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清风子看着徒儿瞬间破碎的神情,心如刀绞。他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却被弥仞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痛色更浓。
“小仞仞……”清风子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情义固然有之。但更重要的是,你是无辜的!你父亲陈寒,并非传言中那般十恶不赦!
千仞堂当年剧变,内情复杂,他送你离开,是拼死为你挣得一条生路!为师护你至今,不只是为故人之托,更是视你如己出!这十几年的师徒情分,难道在你心中,就只是交易吗?”
弥仞看着师傅眼中深切的痛楚和毫不作伪的关切,心中的怨怼稍稍松动,但巨大的冲击依旧让她无法平静。她低头看着匕首,声音哽咽:“那……那我母亲呢?她是谁?她在哪?也……也死了吗?”
清风子沉默片刻,沉重地摇了摇头:“关于你母亲……为师所知甚少。你父亲从未提及,当年情况危急,他只将你托付于我。或许……她早已不在人世,也或许……”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言更显沉重。
“这匕首……”弥仞举起它,“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能示人?”
“这是‘乌鳞’。”清风子盯着那毫不起眼的匕首,眼神复杂,“千仞堂堂主的信物之一,也是……一件凶兵。
它本身材质特殊,更蕴含着千仞堂某种不传之秘的气息。一旦现世,落入有心人眼中,就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会立刻引来‘暗鳞’的追杀。”
“暗鳞?”弥仞捕捉到这个新名字。
“就是这腰牌代表的组织。”清风子拿起那块刻着盘蛇符号的腰牌,语气森然,“他们是当年导致千仞堂覆灭的主要黑手之一。
一群潜伏在阴影里、手段毒辣、无孔不入的毒蛇!他们一直在搜寻千仞堂的余孽,尤其是……持有‘乌鳞’的人。
他们认为‘乌鳞’掌握着千仞堂宝藏和核心传承的秘密。”他看向弥仞,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今晚的刺客,就是‘暗鳞’的爪牙,他们可能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察觉到了你的存在,或者……至少开始怀疑明息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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