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间气氛正好,宣仁帝渐渐展颜。
皇后则不动声色的看向下方的昭华公主。昭华公主瞥见了,却是凤眸轻挑,很是不屑。
她许久未动,皇后脸色明显不愉,直直的望着她。
过了会儿,昭华公主轻叹了口气,终于起身领着身边大宫女走上御阶,在宣仁帝案前,恭敬的跪下,笑容怯弱道:“儿臣往日行事狂悖,今日奉上亲手所画的山河永寿图。恭祝父皇和宁嫔…贤妃娘娘!喜得如此贵子,还望父皇原谅儿臣!”
众人瞧着上方的一幕,刹那间便想到黎国使臣不日便要进京,迎接大靖的和亲公主。不怪昭华公主坐不住,想趁机求皇帝改变心意。
毕竟,今日皇后和王首辅这般给皇帝面子,皇帝少不得也要给王家面子。
无人关注的角落 年仅十三岁的六公主,脸色逐渐变的惨白。
若昭华公主不去和亲,那和亲的,便只能是她了。
宫女呈上画作,宣仁帝笑道:“昭华有心了!”
皇帝除了这句轻飘飘是话外,别无可说。昭华公主倒是神色如常,只是回身下去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皇后看向宣仁帝冷硬的侧脸,眼中似有泪光浮现,又在几个瞬息后,消失不见。
“圣上!!”
却是通身雍容华贵的高贵妃,满脸堆笑的起身,朝御座上的宣仁帝拜伏:“臣妾可否能求圣上给二皇子,赐门亲事?”
宣仁帝目光冷淡:“二皇子大了,贵妃看上了哪家姑娘,直说便是”
高贵妃喜笑道:“赵将军嫡女,聪慧贤淑,蕙质兰心,臣妾瞧着甚是喜爱!不若让她出来,给圣上瞧…”
“准了!”
沈瑜抿着果酒,忍不住轻笑了声。她终于明白赵荆楚说要以自己的名义让她跪,是什么意思了。她想嫁给二皇子,以为二皇子能当皇帝。结果今天储君另有其人,高贵妃还把她套牢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已经在想象赵荆楚气绿的脸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后,皇后带着后宫嫔妃和各家贵女,去到偏殿闲聊。
沈瑜老实的跟在沈瑾身边,却不想沈瑾也是抿紧了唇,神色紧张的样子。
到了殿内,贵女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沈瑜和沈瑾名声太差,所以没人主动同她们闲聊,她们也不自讨没趣。
余光瞥到昭华公主,见她整个人懒懒的靠在玫瑰小椅上。
沈瑜和沈瑾不自觉的挪动脚步,离她那边远点,尽量被人群遮掩住自己。
……
宫宴结束。
沈曜双眼微红,气怒的站在宫门外自家马车前。
“方才在宫中,我不便问你。你为何不看护着点瑜儿?”
沈瑾本就在默默流泪,见沈曜厉声责问,她崩溃的哭道:“哥哥!你什么意思?你直说是我害了妹妹罢了!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人了么!我和妹妹都算是得罪了昭华公主,我如何敢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我只盼着能早些回家!”
沈曜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她心眼子那般多,怎会打碎御赐之物?”
沈瑜垂泪摇头:“不是妹妹的错!当时我和妹妹在角落花盆边,一个宫女端着玉如意竟越过我,绕到我后面,撞到了妹妹身上。众人看过来,我和妹妹都不知所措。那宫女是高贵妃宫里的,那玉如意是高贵妃入宫时,先太后赐予。今日拿出来,是想给未来的二皇子妃的。高贵妃冤枉妹妹殿前失仪,把妹妹扣在宫里,说妹妹狂悖,须得教导!”
沈曜怒道:“高贵妃?二皇子想干什么?”
沈瑾抹着泪,低声道:“应该与二皇子无关,是赵荆楚!”
沈曜:“赵荆楚?”
沈瑾点头:“高贵妃之所以拿出那个玉如意,是要给赵荆楚的。而赵荆楚和妹妹有过节,高贵妃估计是想讨好赵荆楚,或是两人做好了交易,才故意陷害妹妹的!”
沈曜立时明白其中缘由,却更加怒不可遏。
将沈瑾送回侯府后,他写信吩咐快马加鞭送去南陇。
皇宫内,浣衣局门前。
不久前还是华美衣裳的沈瑜,已经换上了低等宫女的统一服饰,被送到了这里。
她一脸郁闷的看着带她来这儿的宫女:“不是说要把我带到贵妃娘娘的宫里接受教育吗?”
她毫不畏惧的语气让那宫女感到诧异,随即反应过来,厉声喝斥:“放肆!你犯了这么大的错,合该处以杖刑,娘娘饶你一命,不知感恩,还敢质问?”
沈瑜咬咬牙,忍了下来。
这时,浣衣局管事宫女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那宫女刚被沈瑜气到,看到浣衣局管事宫女来了,语气不善的说道:“这个人今后就在浣衣局当差,贵妃娘娘吩咐,务必让她学会规矩!”
这话不像是贵妃娘娘说的,但浣衣局是什么地方,犯错的宫女才会被送到这里,贵妃娘娘的意思,应该和这宫女说的大差不差。
“奴婢晓得,请贵妃娘娘放心!”
那宫女瞪着沈瑜,又冷哼一声,方才离去。
她走后,管事宫女那双凌厉的双眼,如毒蛇般盯着她。
沈瑜还不待她说话,就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不皇宫的人!我是宁远侯府的三小姐!今天是和我兄长来参加圣上的御宴的。本来我和姐姐宴会结束就要回家,却被贵妃找借口留了下来。总而言之,我不是皇宫的人,我不会在这里久待,你不必太过为难我。等我出去了,我会给你好处的!”
管事宫女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不是没遇到过贵女被罚。而是这个女子,一点儿没有对皇宫的畏惧。
不由多瞧了会儿,她冷笑道:“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出的去么?”
沈瑜挑眉,自信的点头:“当然!”
管事宫女笑的瘆人,向她逼近一步:“三年前,成国公府的一个嫡小姐,进宫探望当时怀孕的梅嫔,无意冲撞了高贵妃娘娘,被恩赐廷杖,回家没熬过三个日头,就暴毙了!”
沈瑜有点哑然:“恩赐?廷杖?不会吧,高贵妃娘娘看起来挺和善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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