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出身寒门,为官近二十年,依然两袖清风,秉持我等文人操守。此番作为钦差,下行梧州,挨家挨户问访,勾稽户口,之后登记造册。”
“就是发现那些贪官贪污的证据,才被杀害!文大人清廉高洁,才教出这般正直纯孝的女儿。”
“如今奸佞当道,颠倒黑白,残害忠良!妖邪横行,祸乱我大靖国祚!”
“女子尚且英勇无畏,登台呐喊。我辈国子监学子,是大靖未来的砥柱栋梁!岂能坐视千古冤案成定局,任由后世口诛笔伐我辈文人,无一人敢仗义执言,皆是畏首畏尾的懦夫?”
“我们忠于这大靖天下,忠于圣上。如今奸佞蒙蔽圣听,文家女一个人的声音太微小,圣上听不到。”
“那我们国子监所有学子的声音,可否能让圣上听到?这朗朗乾坤,这万里江山,这天下苍生,是否能听到?”
……………………
一队沉重的脚步声从监牢外走了。
沈瑜伏在文月瑶身上,止不住的发抖。
来了!
真的要结束了。
衙役打开牢门,两个人分别抓住沈瑜的两只手臂,一言不发的架着她往外走。
沈瑜回头,隔着泪幕看到又两个人架起文月瑶,给她套上厚重的头枷。
接着不管她虚弱的身体,拖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突然眼前一黑,她被套上了头套。
衙役架着她来到一外面亮堂处,似是让她感受人间最后的光亮。
等了好久,才穿过一条昏暗的甬道,来到一间刑房。
沈瑜被随意的扔在地上,她刚奋力撑起上身,摘下头套,还未看清这个刑室,一衙役就端着一个食案递到眼前。
食案上有一卷白绫,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一碗颜色深重的黑水。
端坐刑案的监刑官,声音淡漠道:“罪女沈瑜,扰乱肆市,构陷朝堂命官,罪该斩首。”
“念在其父宁远侯,在北疆建功立业的份上,许自尽,留全尸。”
“这白绫、匕首、毒药,你可自选一样!”
………………………
艳阳高照,午门围满了百姓。
上次这般人群聚集,还是文家女背尸鸣冤的那天。
今日这般也是因为那文家女。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刑台上,文家女还是那身脏污的白衣,腰背上糊了一大片暗红色干涸血迹。
这样的红白视觉冲击,让人不禁皱眉怜悯的想到,如此瘦弱的身体,怎么能流这么多血?
文家女腰背受伤,直不起来,只能顺势伏在砍头的木墩上。
日头正盛,刑部侍郎蔡卓成端坐监斩台,略感不自然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往常刑部监斩的都是朝廷命官,虽也有很多百姓围观,但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他坐在高处,一眼望去,长街上竟然铺满了人头,还望不到边。
说是大军压境也不为过!
“麻烦让一下!让下!…”
“请让让!请让一下!…”
“抱歉,踩到你…”
“……”
粗布麻衣或锦衣玉带的人群中,突然又挤进一群身穿蓝白交襟长袍的年轻人。
蔡卓成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道:“国子监!这些监生…来这里做甚?”
国子监的学生挤到午门外刑台的左边,朝宫门整齐跪下。
蔡卓成在他们挤到午门外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他们整齐的跪下了,他霍然起身。
复又觉得自己在那么多百姓面前有些失态,忙低头检查了下衣冠。
他走下监斩台,从官兵拦出的通道里走到那群国子监学生的前面。
他调整了一下仪态,沉声说道:“尔等学生,当以学业为重。今日不是国子监休沐之日,尔等快快回学舍!”
国子监学生陈箫衣凛声道:“文大人被贪官污吏下毒害死,文家女正直刚烈,被奸佞颠倒黑白。文大人此行是为圣上办差,请圣上重审谋害钦差案,还世人一个公道!”
他一说完,一呼百应,近百名国子监学生朗声道:“文家女孝感天地,请圣上垂怜!文大人清廉,请圣上重审谋害钦差案!”
前排百姓听的清楚,纷纷附和,更有甚者开始振臂高呼。
后面和远处的百姓,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前排发出这么大动静,纷纷躁动起来,不知不觉间开始往前挤。
官兵皆惊慌的抵住拦架,饶是刑场的官兵再多,也多不过满城百姓。
纵使百姓们没有武器盔甲,可要是一拥而上,也可以踩死所有官兵。
蔡卓成看到眼前场景,眸中戾气横生。
这些人胆大妄为,以为人多,就可以改变,掌控什么么?
恼怒过后,他反而不慌乱了,走到为首的那个国子监学生面前,居高临下的睨视他,语气冷硬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箫衣仰头,无惧的对上他的目光,字字清晰的说道:“学生名,陈箫衣!”
蔡卓成冷哼:“谁撺掇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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