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堂上,众臣工虽按部就班的上书陈事,但余光都在暗自打量宁远侯沈毅。
金銮殿中笼罩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待公事述完,果不其然,沈毅出列了。
他依旧凛声弹劾:“臣沈毅弹劾昭华公主,残害臣女,暴虐成性,目无王法!”
他话音落了一会儿,王党没有反应,御座上的天子也无反应。
“臣崔昀野,弹劾户部侍郎余言清,勾结昭华公主,收受举子贿赂,为其谋官。罪证确凿,请圣上明察!”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余言清死死盯着崔昀野,陵城小儿何敢?
崔昀野出列后,其党羽一连四个出列弹劾户部侍郎余言清。
或告他勾结昭华公主祸乱朝纲,或告他以权谋私,贪赃枉法。
再由单人弹劾转为联名弹劾。
罪名也由最初的收受贿赂等小打小闹,转为结党揽权,目无君父,屡次做假账侵吞国库等数项重罪。
崔昀野持续上疏,递交奏折。
罗列了户部侍郎余言清九十二条大罪,诸如欺罔罪,僭越罪,狂悖罪,专擅罪,忌刻罪,残忍罪,贪污罪等。
户部掌管天下财政税收,管理各地的收支与报销,是朝廷的核心部门。
而户部近十年来,四品以上的官员,没有过变动,一直被王党把持。
本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以为,今日是对昭华公主的弹劾,大家都在猜王党会不会保昭华公主。
没想到突然冒出个崔昀野,将户部侍郎扯了进来,网罗罪证,穷追猛打。
罪名都在户部侍郎余言清身上,罪证只少数牵扯到王首辅本人。
所以,王首辅不能站出来保。
因为他一旦站出来,那陛下就会顺水推舟,将罪证发还崔昀野,让他重新罗列证据。
而崔昀野既然已经出手,不能白得罪人,肯定得拉几个人下马,得到点什么。
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王党只会损失更重。
余言清意识到这点,惶恐不安的看向他周围的同僚。
王党皆避开他视线,甚至离的近的还偏过了头。
完了!彻底完了!
接着,王首辅出列,弹劾昭华公主。
部分王党紧跟着出列弹劾。
一时间,破鼓万人锤。
天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昭华公主,罔顾国法,祸乱朝政。去封号,免食邑,没收公主府,和亲离国”
“户部侍郎余言清,勾结公主,贪赃枉法,卖官鬻爵,去职抄家,午门问斩”
朝堂之上,群臣整齐划一的高呼:“陛下圣明”
恭送皇帝后,众臣工皆面面相觑。
唯有崔昀野大获全胜,心情正好。转头想寻沈毅说两句,却看到他背影孤傲的大步离殿。
潇湘馆内。
红绡坐在床边,一眼不错的看着沉睡的小姐。
看着如此脆弱的人儿,竟然挺过了诏狱的六年。
她这两日给三小姐擦身,看到她后背和手臂的伤痕,心像被针扎了一样。
她一个外人都忍不住落泪,何况侯爷这个父亲呢。
有些陈伤只能掩盖住,一旦揭开,那将是蚀骨的疼痛。
沈瑜开始眼皮不安的颤动,底下的眼珠轻微的转了下。
红绡顿时紧张的看着她。
最后,沈瑜缓缓睁开眼,却是满眼的痛苦。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她会默写了。
“小姐!小姐!”
“小姐!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要哭!小姐…”
看着三小姐哀哀的哭,红绡也哽咽了起来。
她端来热水,拧干帕子,温柔擦拭小姐哭湿的眼睛和鬓角。
沈瑜半睁着眼,一直不说话。
她的仇恨和想要报复的心,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小姐,你饿不饿?我温着粥,去给你端来”
她不说话,红绡便给她掖好被角,准备出去端粥。
沈瑜缓缓转头,看向她的背影,却看到桌上有个打开的盒子。
“那是什么?”
她声音沙哑微弱,但红绡听到后却马上看向她。
“三小姐是说这个盒子吗?”
红绡拿着盒子递到她眼前。
“这是白天二小姐送过来的,是九凤钗,说这么漂亮的东西,你看了肯定会开心点。”
二小姐果然没说错,这么漂亮华贵的首饰,没有哪个小姑娘会不喜欢。
这不,小姐看一眼就感兴趣了。
沈瑜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红绡赶紧递到她手里。
红绡见她看的入神,想必是极喜欢,于是放下心来。
“小姐,我去端粥来”
她走后,沈瑜仔细观察着这支九凤钗。
精致的做工,华贵的材质,九尾凤凰昂首立在金枝上。
这是昭华公主赏花宴的彩头。
九凤钗和什么来着?血玉佛?
她精心打扮后,怀着忐忑的心,去到宴会。
在她像个犯人一样被扇巴掌,被高大的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拖到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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