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陆家的宴会厅与婚礼当晚的星辉酒店顶层截然不同。没有水晶吊灯的璀璨夺目,取而代之的是复古的黄铜壁灯,暖黄的光线透过磨砂玻璃,在墙面投下柔和的光晕;没有宾客云集的喧嚣,只有陆家核心家族成员围坐在一张长达十米的红木餐桌旁,气氛庄重中带着几分微妙的疏离。
餐桌中央摆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色铃兰,花瓣洁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为这略显压抑的氛围增添了一丝生机。佣人早已将精致的餐具一一摆放整齐,银质刀叉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豪门家族的规矩与讲究。
陆寒枭带着苏晚走进宴会厅时,大部分家族成员已经就座。坐在主位左侧的是陆老爷子陆振宏,他依旧穿着那件深灰色中式对襟褂子,手中盘着紫檀佛珠,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走进来的两人。主位右侧坐着一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妇人,她身着一件藕荷色旗袍,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正是陆寒枭的母亲,沈曼云。
沈曼云看到苏晚,脸上露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语气平淡却不失礼貌:“来了?快坐下吧,就等你们了。”她的目光在苏晚身上短暂停留,没有过多的热情,也没有明显的敌意,仿佛只是在看待一个“合格”的家族成员。
苏晚跟着陆寒枭走到餐桌右侧的空位坐下,她微微颔首,对着沈曼云露出温顺的笑容:“妈,让您久等了。”她的声音轻柔,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儿媳”的谦逊与恭敬。
陆寒枭在她身旁坐下,没有多余的交流,只是拿起面前的餐巾,熟练地铺在膝上,目光平静地看向餐桌中央,仿佛对这场家宴没有任何期待。
苏晚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餐桌旁的每一位家族成员。坐在沈曼云身旁的是陆寒枭的姑姑,陆婉清,她穿着一件火红色连衣裙,妆容明艳,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看向苏晚的目光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陆婉清的丈夫,张启明,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儒雅男人,他对着苏晚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态度温和却保持着距离。
而坐在餐桌末端的,正是苏晚一直暗中关注的陆云深。他身着一件深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整齐,面容与陆寒枭有几分相似,却少了几分冷厉,多了几分阴柔。他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目光落在杯中的酒液上,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当苏晚的视线扫过他时,他似乎有所察觉,缓缓抬起头,目光与苏晚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是一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睛,里面藏着太多难以捉摸的情绪——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苏晚心中一凛,迅速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餐巾的一角,营造出一副“被吓到”的怯懦模样。
陆云深看着她这副反应,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随即重新低下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仿佛刚才的对视从未发生过。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饭吧。”陆老爷子放下手中的佛珠,声音低沉而威严,瞬间打破了宴会厅的寂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佣人们端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被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有清蒸石斑鱼、佛跳墙、葱烧海参……每一道菜都用料考究,烹饪精致,尽显豪门的奢华。
家宴的气氛依旧有些沉闷,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沈曼云偶尔会给陆寒枭夹菜,语气带着几分母亲对儿子的关心:“寒枭,多吃点,你最近工作太忙,别累坏了身体。”
“知道了,妈。”陆寒枭的回答简洁,没有多余的情绪。
陆婉清似乎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她放下手中的刀叉,目光落在苏晚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晚晚啊,听说你以前在国外留过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苏晚心中了然,这是在试探她的背景。她抬起头,脸上露出温顺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谦逊:“姑姑,我在国外学的是艺术设计,不过……也只是学了点皮毛,没什么太大的成就。”她刻意弱化自己的能力,符合“没落千金”的人设,避免引起过多关注。
“艺术设计好啊,女孩子学这个,以后在家也能帮着布置布置房间,增添点生活情趣。”陆婉清笑了笑,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仿佛在说“学艺术的没什么用”。
苏晚没有接话,只是温顺地点点头,拿起汤匙,小口喝着面前的汤,一副“不善言辞”的模样。
坐在陆婉清身旁的张启明见状,连忙打圆场:“现在的年轻人能有自己喜欢的专业就好,晚晚看着文静,没想到还懂艺术,以后家里要是有需要布置的地方,还能请晚晚多提提意见呢。”
“张叔叔过奖了,我也就是略懂皮毛,不敢提意见的。”苏晚轻声回应,姿态放得更低。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陆云深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听说苏家以前在艺术品收藏方面很有造诣,晚晚在国外学艺术设计,想必对艺术品也很有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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